正文 第七章 血雨门 [2]
他实在想不到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子,实在想不到那又天真、又善良的小女孩,居然也会说谎,丁残艳忽又长长叹息了一声,喃喃道"我不怪她,她这样做一定只不过是为了要离开我,离开这地方。外面的世界那么大,有哪个女孩子不想出去看看呢?"小雷忍不住道"你真的不恨她?"
丁残艳道"她还是个孩子。"
小雷道:"她却恨你"丁残艳黯然道"世上有很多事本来就是这样子的,恨你的人,你未必恨他,爱你的人,你也未必爱他…小她声音越说越低终于听不见了。小雷"不错,世上的确有很多事,都是这样子的。"他心里忽然觉得很沉重,就像是压着块千斤重的石头又过了很久,他才缓缓道:"无论如何,你总是救了我。丁残艳道:"我没有救你。小雷道"没有?丁残艳道,"救你的人。是你自己。小雷道:"可是我……,丁残艳打断了他的话,冷冷道"现在你可以走了,若是走不动,最好爬着出去。"她先走了,没有回头灯光越来越黯淡,风越来越冷。远处的流水声。仿佛就像少女的呜咽。小雷躺下去,什么都不愿再想,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天明"。
天明。阳光灿烂,苍窜湛蓝。晨风中传来一阵花香泉水的香气,还有一阵阵煮熟的饭香。小雷慢慢地下了床。
他的新伤和旧伤都在疼,疼得几乎没有人能忍受,可是他不在乎。
他已学会将痛苦当做一种享受,因为只有肉体上的痛苦,才能减轻他心里的创痛。
是谁在烧饭?是她?还是丁丁?他不知道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。对她们来说,这一夜想必也长得很。
厨房就在后面,并不远,但对小雷说来,这点路也是艰苦而漫长的,幸好他的腿上还没有伤。
他总算走到厨房的门口,冷汗已湿透了衣裳,一个人背着门站在大灶前,长裙曳地,一身白衣如雪,想不到她居然还会烧饭。
无论谁看到她站在血泊中的沉着和冷酷,绝不会想像到她会站在厨房里。
小雷扶着墙,慢慢地走进去。她当然已听到他的脚步声,但却没有回头,她是不是也拒绝跟他说话。
小雷沉默着,过了很久,忍不住问道:"丁丁呢"她没有回答。
小雷道"她还是个孩子,虽然做错了事,但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呢?你若肯原谅她,我……。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,冷冷道:"你在跟什么人说话?"小雷道"你。"
她忽然回过头,看着小雷,道,"你认得我?我怎么不认得你?"小雷怔住,这少妇虽然也是一身白衣,颀长苗条,但却是个很丑陋的女人,平凡而丑陋,她一只手扶着锅,一只手拿着铲子,正在盛饭,她有两只小雷长长吐出口气,勉强笑道"我好像也不认得你。"白衣少妇道"既然不认得我,来干什么?"小雷道"来找……一个人。"白衣少妇道"找谁?"
小雷道"找一个女人,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。"白衣少妇冷冷地笑了笑,道:"男人要找的,好像总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,这你不说我也知道,可是,她姓什么?"小雷道"好像姓丁。"
白衣少妇道:"我不姓丁。小雷道:"你……怎么会在这里的?"白衣少妇道:"这里是我的家,我不在这里在哪里?小雷愕然道:"这是你的家"白衣少妇道:"是的。"小雷道"你一直都住在这里?"
白衣少妇道:"我现在就住在这里,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家。"小雷道"以前呢?"
白衣少妇统统道:"以前的事你又何必再问它?"小雷不说话了。因为他觉得这少妇说的话实在很有道理,以前的事统然已过去,又何必再问?又何必再提起?
白衣少妇回过头。盛了一大碗饭忽又问道:"你饿不饿?"小雷道:饿。"
白衣少妇道:"饿就吃饭吧。"
小雷道"谢谢。"
果子上有炒蛋、蒸肉,还有刚剥好的新鲜莴苣,拌着麻油。小雷坐下来,很快就将一大碗饭吃得于干净净。
白农少妇看着他,目中露出笑意,道:"看来你真饿了。"小雷道"所以我还想再来一碗。"
白衣少妇将自已面前的一碗饭也推给他,道:"吃吧,多吃点,吃饱了才有力气。"她忽然笑了笑,笑得很奇特,悠然接着道:"你总不至于想白吃我的饭吧。"小雷好像觉得一口饭呛在喉咙里"你该明白的。"
小雷点点头。
白衣少妇道"我看你也是有骨气的男人,混吃混喝的事,你大概不会做的。"小雷索性又将这碗饭吃了个干净,才放下筷子,问道"你要我替你做什么?"白衣少妇反问道"你会做什么?"
小雷道"我会做的事很多。"
自衣少妇道"最拿手的是什么?"
小雷看着自己摆在桌上的一双手,瞳孔似又在渐渐收缩。
白衣少妇凝视着他,缓缓道:"每个人都有一样专长的有些人的专长是琴棋书画,有些人的专长是医卜星相,也有些人的专长是杀人-你呢?"小雷又沉默了很久,才一字字道:"我的专长是挨刀。白衣少妇道"挨刀?挨刀也算是专长?"小雷谈谈道"不到十天,我已挨了七八刀,至少经验已很丰富。白衣少妇道"挨刀又有什么用?"小雷道:"有用。"
白衣少妇道"你说有什么用?"
小雷道"我吃了你的饭,你不妨来砍我一刀,这笔帐就算清。"白衣少妇笑了,道"我为什么要砍你一刀?这对我有什么好处?"白衣少妇眼珠子转了转,道:"你挨了七几刀,居然还没有死,倒也真是本事。"小雷道:"本来就是。"
白衣少妇道"会挨刀的人,想必也会杀人的。小雷道:"哦"白衣少妇忽然一拍手,道"好,你就替我杀两个人吧,我们这笔债就算清了。"她说得倒很轻松,就好像人家欠了她一个鸡蛋,她叫别人还两个鸭蛋一样。
小雷笑了,道:"这两碗饭的价钱未免太贵了?
白衣少妇道"不贵。"
小雷道:"不贵?"
白衣少妇道"我这两碗饭很特别,平常人是吃不到的。小雷道:"有什么特别?"白衣少妇道"因为饭里有些特别的东西。小雷道:"有什么?"白衣少妇道"毒药。"
她看着小雷,好像希望看到小雷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。仍小雷却连眼角都没有跳。
白衣少妇皱了皱眉,道"你不相信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