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[1]
那一带的江边,既没有房屋,亦不是渡头,冷清清地,极是冷静,伍中年见这人跑的时候,似乎并不是乱窜乱走,而是有一定的逃走目标,心中已经暗自提防,只当他要向什么人多的地方,或是有帮手的地方逃去。
一见来到这样没有一个人的地方,不由得一怔,同时也高兴那人并无帮手,眼看可以将他擒到,在他口中叶,当可明白不少事情。
两人间的距离,也确是由远而近,才到江边时,两人还相隔三四丈远近,被伍中年一连三个起伏,向前越出老远,已然赶近了一丈。
再一想到将他追到之后,可能得知本门镇山之宝,莫名其妙失去的阴阳双剑的下落,更是足下加劲,飞也似地向前掠去。
在江边不过飞驰了里许,已将要渐渐追上,伍中年正在高兴,忽然听得那大汉封住了辽阔的长江大叫道:“快来啊!快来啊!扎手的点子追来哩!”
伍中年一怔,向江面一看,暗道:“见鬼么,江面上连一艘小船都没有,他大呼叫嚷做什么?”
足尖一点,一步窜过,右手向旁一挥,已将那柄宝刀掣在手中,喝道:“前无去路,你逃也是逃不了的,何不束手就擒,听候发落?”
那人突然停步,回过头来,笑嘻嘻地道:“不知你要怎么发落我?”
态度镇静已极。
伍中年向他仔细看,只见他脸面长,十足是一张马脸,一点惊恐之色也无,和刚才没命也似的逃跑,绝不相同,心中也不禁一凛,道:“朋友,盗我们阴阳双剑的,可是你的同伴?此剑乃我……”
才讲到此处,突然“嗤”地一声,对面江心中飞起了一溜蓝焰,抬头一看,不禁一呆,也不知是什么时候,三个人足蹬木板,已然出现在江心,各展登萍渡水的绝技,在水面上如流星奔月般,向岸边弛来,一个身量矮小的人跑在最前面,语音尖利,叫道:“何老七,别和那位朋友动手!”
一个“手”字,尚在半空摇曳,那人便连人带木板,“刷”地滑了上岸。
伍中年见他身量虽矮,但是却矮小精悍,眉宇之间,英气勃勃,也不过三十上下年纪,上岸的身手,着实不凡,连忙向后一退。
那人一上岸,向伍中年瞧了一眼,脸上神色微变,那何老七连忙迎了上去,两人交头接耳讲了几句,眼睛却只是向伍中年手中那柄宝刀觑来。
伍中年不知道他们葫芦中卖的什么药,再看另外两个人时,也已上了岸,这两人已届中年,但功力显然不如刚才那个矮子,是以这时候才到。
只见他们两人向伍中年一望,失声道:“咦?这厮怎么手持血魔刃?我们还能请他去么……”
被那矮子一瞪眼睛,两人才不敢说话,那矮子也向前走了过来,向伍中年一拱手,道:“在下姓祝,名波臣,不知朋友苦苦追赶咱们伙伴,所为何事?”
伍中年听他讲得客气,但又将事情赖得干干净净,便冷笑一声,道:“倒也没有什么旁的事,只请你们将偷了去的阴阳双剑交还给我,便感激不尽了。”
祝波臣突然面色一变,道:“朋友,你是亲眼看见他们偷剑的?本门门规极严,不知偷剑的是这三人中的那一个?只要朋友指出,我立时可叫他命丧掌下!”
伍中年不由得呆了一呆,心忖自己那两柄剑失得莫名具妙,连盗剑人的影子都未曾看见。
这事讲了出来,固然丢脸,但是若要随便在那三人中指上一个,却也不能,因此上竟讲不出话来。
那祝波臣又道:“你是血魔门中的什么人?血魔门大师兄,碧血神魔齐太媪,是你什么人?二师兄赤血鬼赵巴,又是你什么人?”
他一连问了三声“什么人”,都将伍中年问得莫名其妙。
因为不但“血魔门”这三个字,自己闻所未闻,他提出的那两个人名,“碧血神魔齐太媪”和“赤血鬼赵巴”,更是从来未曾听人提起过,只当那矮子是在存心胡混,叱道:“什么齐太媪赵巴的,你还不还剑来?”
祝波臣两只三角眼,晶光四射,紧盯在伍中年身上,突然间一声呼啸,其余三人,本来是站在他身后的,猛地展动身形,四人已然成了个将伍中年团团围住之势,伍中年心中有气,冷笑道:“要打架么?”
四面一看,只见附近有一棵大柳树,左手猛地一挥,将抱住手中的孩子,直向外挥了出去,伍中年将那孩子挥出之时,本就用了巧劲,再加那孩子身轻如燕,伍中年抱着他跑了那么多路,手上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没有,因此才放心将他抛出。
那孩子被抛在半空,也高兴得“哇哇”大叫,稳稳地落在柳树的大横枝上,伍中年隔老远作了一个手势,令他在树上莫下来,那孩子也真听话,果然一翻身坐到了树上。
伍中年孩子一脱手,心内便一松,疾转过身来,道:“不知祝朋友是那一门那一派的?”
事情逼到他这样地步,他仍然未忘本门戒律。
祝波臣道:“不敢,咱们是江心脉的,和你们血魔门向无渊源!”
伍中年一听祝波臣说他自己乃是江心派中人物,不由得吃了一惊,想起自己临走时,师傅曾再三叮咐过,道自己此行,一定要在长江上行走,若是和江心派人物有纠葛,最好能不动手便不动手,因为那江心派掌门人江一统,虽然年过七十,但是不论水底功夫,陆上轻功,内功外功,皆有独到的造诣,对本派中人,又极护短,江湖人称水中仙,极是难惹,一惹上,只要你在江湖厂行走,他们下人又多,个个全精通水性,闹上便没有个完。
伍中年既然知道了祝波臣是江心派人,便不想再与他动手,只求礼数讲明,将阴阳双剑取到手中算数。
怎知他这里只是略呆了呆,尚未开口讲话,祝波臣身子突然向前一跃,形像滑稽之圾,像是脚底下突然踏到了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一般。
仇中年不知他这是干什么,也随之一呆,祝波臣人跃在半空,右手同时挥起,“呼”地一声,一条软鞭,宛如怪蟒出洞也似,巳然拦腰扫到。
伍中年其势不能不避,但祝波臣不但出手奇快,而且出手之前的那一跃,还令伍中年呆了一呆,想要避开,鞭已扫到,只得一横手中宝刀,刀使剑招,“阴极生阳”,锐风飕飕,反攻软鞭,这一招也是捷逾闪电,红光一闪,便听得“锵”地一声,刀锋已与软鞭相交,祝波臣急忙收鞭时,巳然被削下三寸来长的一节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