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回 追 击 [6]
风入松道:“白兄莫忘了大理附近河流纵横,乘船的机会实在比骑马要多。”
白玉楼道:“这个倒也不错。”
风入松道:“以小弟所知,白兄是长于北地,北人善马,不似南人的惯船。”
白玉楼笑道:“这大概是因为我虽然长于北地,却常下江南游玩之故。”
风入松道:“我们现在大概已经到达荆棘林子了。”沈胜衣道:“却不见有荆棘。”
风入松道:“据说在荆棘的边缘却是值着柳树。”
沈胜衣道:“现在我们已经走在柳树之间了。”风入松道:“柳树比较矮小,枝叶却是浓密,尤其这个季节。”
毫无疑问,他也是一个很小心的人。胆大心小!
越进,柳树越多越高大,染柳烟浓。船就像是飘浮于烟雾之中,仰不见天,再进,就非独不见天。
沈胜衣道:“那样就比较容易聚烟雾。”风入松笑道:“我读过不少诗词,烟雾与柳树就好像分不开似的。”
说话间,船已进入了差不多半里,两旁的柳树更加浓密,不少柳条垂在流水中。前面水而已有些迷朦,再进,柳条蔽空,就仿佛是一道无尽的绿帘子。
船如箭射进柳条中,也驶进迷朦的烟雾之中。风入松双袖一拂,烟雾飞散,但迅速又聚起来。他眉宇一皱,道:“船放缓,小心莫要撞在什么东西上。”
天,连水都几乎见不到了。众人也不知何故,竟然全都沉默了下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白玉楼忽然笑了起来,道:“这条河流真个奇怪,看来好像没有尽头的。”
沈胜衣道:“方向显然都并没有多大改变,根据老前辈那张羊皮地图来推测,我猜已经很接近万花谷了。”
风入松道:“不错。”
沈胜衣道:“莫非这就是进出万花谷的秘道?”
风入松道:“亦末可知。”袖子一拂,“呼”的一声,一股烟雾被荡开,前面看见了水光。他双掌左右一分,又击出了两掌,烟雾又被震开了一些。
众人总算勉强看见两岸的情形。河面并不怎样宽阔,两岸仍然长满了老柳。风入松目光一闪,道:“河面越来越狭窄了,儿郎们千万小心。”
划船的那两个武士齐声应诺。风入松连随取过一条木浆,上前两步,踏足于船头,木浆平伸了出去。前面若是有什么障碍,一触及木浆,他就会知道,从而将船停下来。
连白玉楼也不能不承认,风入松实在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人。
又过了好一会儿,白玉楼又打破沉默.开口说道:“你们看这条河流到底有多长?”
语声未已,前面烟雾陡开,一股冷气迎面扑来!
风寒如刀,砭人肌骨,众人齐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,也就在这刹那之间,烟雾尽散,众人又看见了流水。
晶莹碧绿的水,天反而不见了。船赫然进入了一个大山洞。众人目光及处,无不目定口呆,转而一声惊叹。
眼前的景色,实在是他们此前所未见的。
无数的石钟乳从洞顶垂下,在洞壁之上,每隔一丈许,就嵌着一盎长明石灯。灯光也很明亮,那些石钟乳映着灯光,晶莹苍翠,再与水光辉映,七彩缤纷,美丽之极。众人一时间只觉得眼花缭乱。
白玉楼脱口叹道:“好奇妙的地方,我生平仅见。”沈胜衣道:“这简直已不像是人间的地方。”风入松道:“看来我们误打误撞,是找对地方了。”白玉楼立即道:
“大家禁声。”
风入松道:“舟放缓,大家都必须小心。”
两个没有划舱的武士,立即拔出腰间长刀,保护在划船的那两个武士身旁。风入松放下木浆,右手斜按在剑柄之上。白玉楼的右手也按上剑柄。白冰剑已经出鞘,艾飞雨也不例外。沈胜衣的左手并没有按着剑柄,只是斜叉在左腰之上。他很少这样,这样的时候,他的剑已随时准备刺出去的了。
“歇乃”声响中,船缓缓驶进石钟乳中。船仍然直线前行,但在石钟乳的阻碍之下,不能不转弯,一转再转,几转之后,众人忽然发觉连方向都已掌握不住。白玉楼第一个察觉,道:“这些石钟乳有问题!”语声一落,“铮”地拔剑,突然在一条石钟乳之上划了一道裂痕。然后他接道:“继续向前划。”
船于是继续前行,不停地转弯,半盏茶之后……
白玉楼突然喝道:“停!”两个武士忙将船停下处,白玉楼目光灼灼,盯在一条石钟乳之上。那条石钟乳之上,赫然有一道剑痕!
风入松脱口道:“这是白兄留下来的。”
白玉楼道:“不错!”沈胜衣接道:“这些石钟乳是一个天然的迷阵。”白玉楼道:
“方才我已经有些怀疑.想不到果然不出我所料。”
沈胜衣道:“白兄不是对奇闻八卦方面非常有研究?”白玉楼道:“不是非常。”
沈胜衣道:“以白兄看,这些石钟乳是按什么来排列?”白玉楼道:“九宫八卦!”
风入松抚掌笑接道:“如此我们可以不用担心被困迷在阵之中的了。”
白玉楼笑道:“这个要看我们的运气。”
风入松道:“白兄没有信心?”白玉楼道:“因为我一向只是学,很少用到。”风入松道:“那真的要看运气了。”
沈胜衣笑接道:“我们的运气岂非一向都不错。”
白玉楼笑道:“希望这一次没有例外。”将剑收入鞘,取过一个武士的木浆,一面划动起来,一面吩咐另一个武士道:“与我配合!”
那个武士应声盯稳白玉楼右手,缓缓将木浆划动,船又开始向前进,然后转弯,绕着那些石钟乳,不停地转弯。众人帮不上忙,只有屏息静气,全神戒备。
船转了二十多个弯,一阵铮铮琮琮的琴声突然传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