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[3]
我对白素在这种时候,还在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,多少有点不满,所以连讲话的声音也粗大了起来。我道:“可是他夫踪了,那个自称是巴纳德医生私人代表的人,究竟在捣什么鬼?”
白素皱着眉,道:“你怎么了?不管那个人在捣什么鬼,陶启泉总是活不长的。”
我“啊哈”一声,道:“白小姐,那可大不相同。陶启泉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,他掌握了数不清的财富,他一的举一动,可以影响许多人的生活,甚至可以影响国际局势。”
白素道:“那又怎样,反正他一定要死。”
我吸了一口气,道:“你怎么没有想到,如果有什么人,用一番他肯相信的活,骗得他以为他还可以活下去,而要他答应某些条件的话,他一定肯定答应的。”
白素的神情更不耐烦,道:“那又怎样?”
我学着她的语气,道:“那又怎样?那意味着大量多钱的转移,意味着经济上的混乱,意味着许多许多的变化,意味着——”
我还想说下,白素一挥手,打断了我的话头,道:“说来说去,无非是钱!你应该知道,一个人最宝贵的是他的生命,就算是最吝啬的守财奴,到了最后关头,也会愿意用他的全部金钱,来换取他的生命。”
我问哼了一声,道:“如果真能用钱来买命,那问题倒简单了。”
白素道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你是说,陶启泉可能上当,被骗?”
我点了点头,白素笑了起来,道:“我还是那句话,那又怎样?假设对方,用可以挽救陶启泉的生命作诱惑,向陶启泉骗取大量的金钱,而陶启泉又相信了,那又怎样?让他临死之前,快乐一点,又有什么不好?”
我想反驳白素的话,可是一时之间,却想不出什么话来,只好道:“那,也是一个骗局。”
白素道:“你听听陶启泉录音带中的声音,显得多么肯定和快乐,就算是一个骗局,也不必去揭穿它,让他在最后的时刻中,享受一点快乐好了。”
我无话可说,虽然我仍然觉得整件事,极之不对劲,但是我仍然无话可说。我甚至无法确切他说出整件事究竟不对劲在什么地方来,但是在感觉上,总觉得事情的一切过程,有大多不合情理和值得怀疑的地万。
我没有再说什么,而且也没有什么可做的,除了等陶启泉主动和我们联络之外。
当然,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做,我去调查了一下,调查陶启泉和那个自称代表的人,登上那艘游艇,是驶向何处去的。
调查的结果,在向南去的航程中,有几艘船,看到过这样的一艘游艇,以相当高的速度向南驶。看到的人,一致对这艘游艇的速度之高,表示惊讶,由此可知那是一艘性能绝佳的游艇。
至于那艘游艇是驶往什么地方去的,完全没有人知道。那也就是说,陶启泉到什么地方去了,除了他自己和那个代表之外,没有人知道。
白素看我这两天来,心神不定,她反倒来劝我,道:“你不是准备去调查一下丘伦的死因么?他是你的好朋友,应该为他做点事。”
我苦笑了一下,道:“我在等陶启泉的讯息。”
白素道:“他一有消息,我保证用最快的方法,让你立刻知道。”
我“噢”了一声,呆等下去,当然不是办法,我也只好接受白素的提议。因为无论如何,像丘伦这样精采的人,不明不白,被人杀了,埋尸在丛林之中,作为他生前的至交,总是该去查询一下的,于是,我便将陶启泉的事暂时抛开,千叮万嘱,要白素一有他的消息,便立时转告我,然后,启程到瑞士去。
※※※
我到达勒曼镇的时候,正是黄昏。驾着租来的车子,迎着夕阳疾驶,路边风光如画,赏心悦目。勒曼镇恬静宁温,是一个典型的欧洲小镇。镇上总共只有一家旅馆,我以为在这样的小镇之中,旅馆房间是绝不成问题的,所以根本没有想到预订房间这回事。
谁知道,当我提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车,走进那家已经相当古老的建筑物,面对着中年、半秃、貌相敦厚的店主人,表示要一间舒适一点的房间之际,店主人用极其抱歉的神情和语气对我道:“真对不起,先生。所有的房间,全都租出去了。”
一时之间,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,只是瞪着他,而当他重复了一遍之后,我才发出了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还有别家旅馆么?”
店主人道:“真抱歉,镇上只有一家旅馆。”
我道:“这好象不可能吧,这里不是旅游圣地,看起来,你这家店,至少有二十间房间。”
店主人说道:“一共是二十八间。”
我再问一次,道:“全满了?”
店主人道:“是的,真抱歉,全满了,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情形。先生,你知道,我拒绝你,心情就像拒绝一个老朋友想来住宿一样难过。”
我相信他真是无法有房间给我住,这倒令我大是踌躇,我该到什么地方去住宿?或许,可以在车子中过夜?店主人看出我的神情十分为难,他向我解释着旅馆客满的原因,道:“不知是亚洲哪一个国家,来了一位将军,在附近的医院中疗养。现在我们店中的住客,全是这位将军的僚属。”
我“啊”地一声,道:“齐洛将军!”
店主人连声道:“是,是。”
齐洛将军在勒曼镇附近的疗养院,这则新闻,我在报上看到过的,想不到这位将军来治病,都有那么大的排场,我在考虑,是不是可以请店主人随便挪一点地方给我住住之际,看到有三个亚洲人,自店内走了出来。那三个人一看到了我,就用充满了敌意的眼光,向我上下打量。
这三个人,我一看他们的样子,就知道他们一定是齐洛将军的保安人员,我随便看了他们一眼,就转过脸去,对店主人道:“随便是什么房间,即使是杂物室也好,我只要——”。
我话还没有讲完,便觉得那三个人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,而且,他们来得太近了,近到了不是陌生人之间应有的距离。
我停止了说话,一双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肩头,同时,一个十分粗重的声音道:“快走,这间旅馆的所有房间,我们全包下了。”
我心中十分恼怒,但是我还维持着镇定,冷冷地道:“请把你的手拿开,还有,我建议你剪一下指甲,太肮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