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○七 师生相见 [3]
上官琦挥动手中金刀,斩断了两侧巨竹,用来阻挡那瘦枯之人的追赶,收效甚大。两人退出了竹林时,那时枯瘦的人,尚未追出。
金元道道:“都是这小木屋引来他的追赶,如是抛弃这座木屋……”
上官琦接道:“咱们正要引他出此竹林,四下流奔,以困扰滚龙王。”
金元道一路行来,已感到那小木屋中十分沉重,不似是一个血肉尽消、只余下皮包骨头的人,但因他心中牢记着那木屋中是位女子,也不便打开木屋去看,回顾了上官琦一眼,道:“上官大侠,这木屋中的人难道也要带走么?”
上官琦抬头看去,只见十余丈外有一座突立的茅屋,当下说道:“你把这木屋中的人放入那座茅屋中,但必须带着这具木屋,好把这些紧追不舍的枯瘦之人一齐诱到滚龙王府。那些人或是他们亲友,或是他们同门,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两位能被亲友同门认得出来,必将很快地传诵在滚龙王府之中,兔死狐悲,唇亡齿寒,这传言定可在滚龙王的内部之中生出了极大的分化作用。”
金元道笑道:“上官大侠吩咐,自然是不会错了。”扛起木屋,放腿向前奔了过来。
上官琦仗着金刀,紧随在金元道身后相护,一面不住地回头张望。
直待两人近了茅屋,才见那些枯瘦的黑衣人由竹林中跑了出来。
上官琦暗暗叹息一声,道:“纵然是当今武林中第一等高手,也难禁受起这等折磨。”突然间,另一个念头闪电般由脑际间掠过,暗道:“我那两位恩师和云大庄主,也都在木屋之中,但却似是都未中毒,想来这木屋中的毒,并非是绝不可解的了。”忖思之间,人已到了茅屋。
回头望去,那些紧追而来的枯瘦之人还远在十余丈外,金元道是有足够的时间放出那木屋中的人。
只听那茅屋中传出一声惊叹,金元道匆匆奔了出来。
上官琦道:“木屋中的人,可曾放出么?”
金元道摇摇头,道:“她的神志还是十分清醒。”
上官琦微微一笑道:“不错,金兄可曾看清楚了么?”
金元道道:“看清楚了,冰肌玉肤,绝代红颜。我不忍把她倒入那茅屋中了……”
上官琦道:“她可是没有穿衣服么?”
金元道道:“全身上下,只穿一件红肚兜。”
上官琦:“如是咱们把这木屋放近滚龙王府附近,金兄意在救她,岂不是反而害了她么?”
金元道呆了一呆,道:“兄弟斗胆,请上官大侠赐允一事。”
上官琦剑眉微微一耸,道:“什么事?”
金元道道:“先把这位姑娘送到一处安全所在,咱们再把这木屋送入滚龙王府不迟……”
上官琦道:“此时此地,方圆百里内,难找得安全之处。咱们只要到一处无人所在,把她放出来,至于她能否活得下去,那就非咱们力能所及了。”
这时,遥闻步履声传了过来,那一群枯瘦之人已然快要追到。
上官琦流目四顾,那叶一萍早已走得不见踪影,当下低声说道:“金兄,咱们得走快一些了。”
金元道应了一声,突然加快了脚步。
上官琦看着他奔走的方向,竟然是穷家帮区域,不禁暗暗一叹,忖道:“他不过匆匆一睹木屋中之人一眼,不知何以竟然会生出这等坚决的怜惜相救之心。看此等情形,如要拦阻于他,他未必肯听,但如把这些垂死之人带入穷家帮中,那可是一大失策。”
心念忖转;突然加快了脚步,追上金元道并肩而行,一面低声说道:“金兄,咱们分头行事如何?”
金元道道:“如何分头行事?”
上官琦道:“在下带着这座木屋,诱使这群枯瘦之人赶向滚龙王府……”
金元道接道:“那这屋中之人呢?”
上官琦道:“金兄请将她带回穷家帮去,交与连姑娘。那连姑娘昔年在滚龙王府,身份极高,这女子在王府中是何身份,她一见就可辨认出来了。”
金元道沉吟一阵,道:“如何能让上官大侠涉险,不如由在下诱敌,上官大侠救人。”
上官琦听得暗暗一叹,知他救人之念十分坚决,当下接道:“彼此一般,金兄不用客气了。”伸手抓住了金元道背上的木屋。
这木屋甚是小巧,形同一座大的木箱一般。
金元道急急说道:“不成,她身上衣服太少,如是背着一个裸露的女人走路,那成什么体统?”
上官琦道:“这个在下已经想到了。”右手一抖,抖出了一件长衫,接道:“这件衣服,乃我由一具尸体之上脱下,上面血迹未干,只有让那位姑娘将就一下了。”
金元道放下木屋,上官琦铺下青衫,打开屋顶,反手一倒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轻响后,接着是一声轻微的娇哼。上官琦一把取过木屋,背在肩上,道:“金兄多多珍重。”转身向滚龙王府的方向奔去。
金元道一提长衫四角,背在背上,放腿就跑。
果然,那些枯瘦的人是追那木箱气息而来,齐齐转过身子,向上官琦追了过去。
上官琦故意放缓脚步,和那些枯瘦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左手扶着木屋,右手仗着金刀,凝神戒备,滚龙王府已然遥遥在望,奇怪的是竟不见有人拦击。
这些时间以来,上官琦连番经历大变,心中已有警惕之心,越是遇上这等出人意外的情况,越是特别小心,当下停下脚步,暗中一提内力,全身劲道完全贯注在右掌之上,左掌托起木屋,一掌劈下。
这一掌是他毕生的功力所聚,但闻蓬然一声大震,木屋应手碎裂,化作一块块的木板、木屑,满天横飞,散落一地。
上官琦一掌击碎木屋,立时放腿疾奔,眨眼间奔出了十丈以外。
回目望去,只见那一群枯瘦之人,蜂拥而来,争先恐后地向那散落的木板扑了过去。
上官琦暗暗叹息一声,不忍再看,绕道回奔而去。
辽阔的平原上,一片沉寂,但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受。
这是大风暴前的一段平静,似是在这沉寂中潜伏了沉沉的杀机。
突然间,响起了一缕箫声,划破了寂静。
正南方红光冲天,烟硝飞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