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掳人质烈妇蒙难 [3]
这正是天地冥冥中万物生克之理,那难练成威力大的功夫,往往最易破掉,问题仅在识得破法与否而已。这种红袖飞香的功夫,仅有破掉阳气之用,若是此事换了沈雁飞,则阴气失效也无妨碍,但秦宣真已练到与本身真元合成一体的地步,是以一旦被破,当时便会瘫痪无力,任人宰割,教他如何不为之惊心动魄。
这对外面广场上剑气如虹,满天光雨,两位剑术大侠正在各演绝学,以快斗快,故此光芒如雨,双虹电掣,竟分不出其中人影是谁。
玄均道人饶是自傲剑术通神,这时也自看得目瞪口呆,魂摇魄动。可是秦宣真兀自寻思,他记得先几天因女儿秦玉娇被石山牧童赵仰高,加上白狼罗奇从旁暗算,终于点了秦玉娇穴道,掳到靠着淇水的临淇镇,他追踪而至,正好白狼罗奇恰恰奉命去搜索沈雁飞下落,只有赵仰高一人在处,两人动起手,石山牧童赵仰高虽说以左掌右拳的诡异招数称霸西睡,但碰上这位曾是全国南北黑道盟主的秦宣真,比较起来,不论是功力、招数以及对敌时的心狠手辣、应变机智全都差了一截。何况秦宣真心中恨极,认为非一举击毙此人,无颜再立足武林,是以一上来便修用折扇,石山牧童赵仰高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取兵器的机会也不肯给他,加上秦宣真阴气真功神妙无比,一百招之内,被秦宣其一扇打碎了脑袋。
秦宣真有意张扬,武林人谁不因此事而骇然奔告?故此这件事立刻传遍江湖。
白狼罗奇倒因此而逃了一命,他们父女返庄之后,忽然接到飞鸽传书,原来是瘟太岁穆铭和摘星手卫斯的报告,说是因逗留江陵,无意中查出生判官沈鉴之妻仍然健在。听说她不但每日黄昏时盼望丈夫归来,近三年余还加上盼望见儿,那儿子名字是沈雁飞,离家时间正与少庄主人庄时相符。
这个消息把秦宣真弄得异常不安,光是他这种卧底两年有余而尚且不露马脚的胆色机智,已足够教人心寒。何况他又携走秘籍、修罗扇和一幅地图。前者关系已曾述及,至于那幅地图也极为重要,原来当年他把生判官沈鉴擒回之后,便囚在那离庄数百里的古树谷中,派有专人守着,每日不断折磨,迫他供出断肠镖的下落,可是沈鉴乃是铁挣挣的汉子,十余年来,虽饱遭折磨煎熬,却依然缄口不说。
秦宣真立刻采取紧急措施,一面召集昔年部属,布下罗网,一方面将生判官沈鉴移囚他处,那古树谷中另遣高手守伺,他早已得知终南孤鹤尚煌在许昌府的消息,故此借刀杀人把金蛟尺田俊和仙公掌仇人远弄得有口难辩,被终南孤鹤尚煌擒住,打落许昌死牢。
其实他尚未得悉沈雁飞乃是仇人之子的消息,故此布下连环计,教人放出消息,说他誓不放过曾经侵扰七星庄的人,尚煌唯恐他劫狱,故此在和沈雁飞等三人一战之后,不暇追赶,一径去许昌。秦宣真仅有一个疑团无法打破的,便是青城何以会远道来寻,而且照报告上说,来意似乎不善。
他把纷乱的思潮整理一下,猛可收摄心神,重复注意到两位剑术名家之争,只见这时两人已改快为慢,剑尖上如搅千斤重物,运转时吃力异常,可是招式缓而不松,慢而不懈。
天色已黑,但他仍然看得十分清晰,甚至连两人的表情也看得到。那两人虽在作殊死之斗,却无半点声息,四下只有晚上的山风掠过树林,发出凄凉的啸声。
片刻工夫,秦宣真也像一旁的玄均道人般,看得非常人神,每当其中一人发招,他便情不自禁地设想应该如何破解,然后攻以何式。
这一来无形中旁观两人俱参加比剑,一时鸦雀无声,落叶可闻。
青城大罗十人剑确是名不虚传,每一出招,都是青花缤纷,满天飘落,尚煌的少清剑法相形之下,但见得古朴而威力绝大。
紧张中时间易逝,看看已是天亮时分,两人已拆了将近三千招,秦宣真确是见多识广,为当代俊杰,却也泛起“叹为观止矣”之感。
山上推出一轮红日,满天云霞绮幻万变。
从这时起,尚董二人已无奇招,反复重用那些剑法,便变成了对耗之局。
秦宣真这时又把注意力收回,暗中盘算计较,他知道这两人一是功力深厚,一是剑法特佳,正好扯个平手。看这情形,他们该有一段时间好拖。
“若果我趁他们打到精疲力尽之际,忽然出手,那是毫无疑问可以把他们击倒,但那边还有个老道惹厌得很,我想个什么法子能把那老道引开?”
玄均道人这时也看出是个久耗之局,便在林边反复往来,不时烦躁地摸摸背上剑把,须知玄均乃是青城上元观数百道侣中第一高手,功力比师叔追风剑董毅略逊一筹,因此他也能够极准确的判断出形势,他明知师叔久战下去,必定因内力稍逊之故而失利。
故此心中烦躁异常,但也有可做之处,便是这一仗已证明青城大罗十八剑确是玄奥无比,足可傲视天下。
秦宣真手扣扇柄,跃跃欲动,只要玄均稍为往右多移两步,便可以趁他心神恍惚之际将他点倒。
天上的太阳发射出强烈的光和热,把树叶青草都炙得有点儿萎靡的样子,原来已到了午后未申之交,一天之中,以这时最为燥热。
饶他们比剑的两个人乃是当代剑术大家,此时因拼斗过久以及对手太强,额上全都微风汗珠。
玄均道人倏然大叫一声,飞跃入场中。这倒把正待出手的秦宣真吓了一跳,愠然忖道:
“这厮怎么啦?莫非是疯了吗?”
玄均一跃入场中,终南孤剑尚煌怒哼一声,嘶哑叫道:“来吧,待尚某也成全于你……”话未说完,白虹倏暴涨,忽卷而至,玄均青钢到已掣在手中,霎时间已拆了五招,这才退得出剑圈。
追风剑董毅蓦然收剑,跳开丈许,怒声道:“玄均你干什么?”
玄均一跃到了师叔身旁,大声道:“师叔咱们走吧!”
尚煌仰天冷笑一声,道:“想走也可以,但董毅你得将宝剑留下。”董毅勃然变色,怒道:“我还未曾死咧!”
玄均大声道:“咱们已见识过终南少清剑法,是否天下第一,大家心中有数,师叔啊,咱们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”
董毅一听真是岂有此理,却也不能说没有理,只因他们终非怀有深仇大很,非得以死相拼不可,所以此时要走,也未尝不可。
秦宣真怒想道:“好个杂毛老道,居然想出这种歪理下台,几时碰在我手中,总有点颜色给你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