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夤夜探访 [3]
邢玉春十分失望的道:“那么这件事是泡汤了?”
吕四海道:“小弟十分抱歉,不过那二百两金子还在,加上雪雪的一点私蓄,大概可以有三万两银子,大姊如果决心洗手江湖,跳出火坑,小弟就以这点银子奉赠,作为大姊的生活费用如何?”
邢玉春笑道:“三万两够我用几年?还不如我在京师再做两票呢,你叫高朋稍微松松手。”
吕四海道:“那万万不可,高朋职责在身,大姊的案子上面已经知道了,催得很紧,好在那是积年旧案,小弟再出面恳情,或许可以稍压一压,但大姊再作案就难办了。”
邢玉春道:“我也是说说笑笑,别说高朋不会答应,王伦也把我看得死死的,不让我再犯案子,因为他在京师大有图谋,不想闹得太厉害。对了,你知道他的计划吗?”
吕四海道:“本来不知道,经过今天一谈,大概也有了个谱儿,正准备进一步探查,如能得大姊之助……”
邢玉春想想道:“水晶如意既然没有指望了,我也相信你真是用来赈灾,不会逼你去再要回来。至于对付王伦,对我是切身利害,我还是肯帮这个忙。可是我有个条件,在你们除去王伦后,从他那儿搜括来的财富得分我一份。”
吕四海道:“我们对付王伦,纯为替民除害,根本没作其他的打算,也不想侵夺他的财物。”
邢玉春目光一亮道:“这么说你们完全不要?”
吕四海道:“是的,但我也不能答应大姊,因为他的祖产,应该给他的家人,他从别处搜来的不义之财,应该还给那些受害的人,我们行侠非为图利,否则就完全失去了行侠的意义,老实说一句,小弟混迹京师,固然有所图谋,但所以要用这副面目,就是因为我穷。”
邢玉春笑道:“你穷?海明瑞可不穷!”
吕四海道:“海明瑞的身分不假,但我是吕四侮,海老伯认我为侄是为了帮助我行事,我不能利用海明瑞的身分去享福,就必须过吕四海的穷日子。我原来的面目不适合我的穷日子。”
邢玉春想想道:“你有所图谋,所谋者何?”
吕四海刚要开口,忽然侧耳道:“有人来了,大姊先走一步,明天在魏家祠堂见,有机会再谈。”
邢玉春也听出有人接近,虽然比吕四海只慢了一步,但这一步已经是双方实力高下之分,遂轻轻一笑,推开后窗,像一头狸猫般的消失了。
对她行动的快速,吕四海也颇为钦折,但最高兴的是今夜这一谈,使他对邢玉春的为人大大的改观了,再想到在对方有这么一个帮手,行事大为有利,心中更为兴奋。
他躺在竹床上,双手枕在头下,暗中作了准备。
没多久,就听得脚步声移近,有人轻轻叩门。
吕四海听见对方叩门,想必是友非敌,乃道:“是那一位?请进来吧!门没有栓,劳驾推一下。”
因为还不知来者为谁,也不便作何表示,仍然是他飘泊英雄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,来人推门而入,却是高朋。
他在屋子里嗅了一嗅,随即笑道:“江姑娘来过了?”
吕四海起身笑道:“她怎么会到这儿来?”
高朋微微一怔,随着笑道:“不是江姑娘,那一定是别有艳遇了,老弟倒是不甘寂寞。”
吕四海笑道:“高爷别开玩笑了,凭我这份长相还会有艳遇?除非是像聊斋里的故事来个狐仙。”
高朋笑道:“老弟,我这鼻子灵得很,一闻就知道,这屋子里有女人来过,而且是个年轻女人,因为屋里还有花粉香气,香得很浓,不会是上了年纪的女人。”
吕四海一笑道:“高爷果然精明,不愧为九城名捕,只是你这辨味术尚欠火候,否则就会知道是谁了。”
高朋一怔道:“老弟,难道我认得这个女的?”
吕四海笑道:“她是听见高爷的脚步声才走的,而且这香气很浓,只有一个人需要用这种浓香。”
高朋惊叫道:“碧眼狐狸,一定是她!她要用浓香来掩去狐臭。老弟,你为什么不截下她?”
吕四海道:“兄弟是可以截下她,而且会省下不少麻烦,但为了高爷,兄弟觉得还是放她走的好,不但如此,更要请高爷把捕狐的行动也取消。”
高朋为之一怔。
吕四海这才把邢玉春来此所谈的话说了一遍,高朋沉吟良久才道:“她的话可信吗?”
吕四海道:“可信,因为她说话的态度很诚恳。”(这是什么烂理由……)
高朋道:“老弟,碧眼狐狸在江湖上久练成精了,她伪装的功夫高明之极,但看她卖身在梨香院,乔装个乡下姑娘的逼真之状就可以知道了。如果不是你老弟提醒,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京师。”
吕四海笑了一笑道:“高爷,邢玉春可以装成任何角色,但绝不会发出自怜的哀鸣,因为她是个自视很高的人,因此她以碧眼狐狸的身分说出那番话,就一定是真话。何况她所持的理由也很可信。”
高朋道:“你是说她被王伦遗弃的事?”
吕四海道:“不是遗弃,她那个人无所谓贞操,合则留,不合则去,她根本就无所谓。
她痛心的是王伦对她的戏弄与利用,榨干了她的血腥钱后,还把她当娼妓一般的卖来卖去,这种遭遇别说是碧眼狐狸受不了,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,也会衔恨入骨而亟思报复。
碧眼狐狸身背大小数十件案子,但跟王伦所作所为以及即时将图谋的事相比,则又微不足道了,因此小弟以为暂时放她一马是值得的。”
高朋沉吟道:“暂时放她一马,老弟的意思是说,等事成之后,还是要把她抓起来?”
吕四海笑道:“我没有这个意思,因为我与她的利害冲突,只在那对水晶如意,我告诉她实话,她也绝了念头,我与她已没有过节了。倒是高爷的身分职责,总不能放过一个通缉要犯,将来必须有个交代呀。”
高朋苦笑道:“老弟,高某身在公门是不得已,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,既然答应放过她,就得言而有信,以后也不再找她的麻烦。”
吕四海道:“那高爷对上面如何交代呢?”
高朋道:“自承过失,就说抓不到她。”
吕四海道:“那对高爷的前程不是有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