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假凤虚凰 [2]
徐文兰立现喜色,向东方莺儿挤挤眼,大声道:“好!你现在就送我们到那儿去,赵玉的船不许难为他,另外赏他十两银子。”
持刀大汉应声道:“遵令,请教主换船。”
徐文兰和东方莺儿双双跃上快艇,那持刀大汉这才敢站起来,向赵玉拱手道:“赵老大,明日往十四支舵领赏,请回吧!”
赵玉早惊得呆若木鸡,跪在船尾不敢动弹,听了这一声吩咐,它似一跤跌进了金窟里,连连叫着响头道:“谢教主厚赏,谢教主厚赏,谢教主厚赏-一”两艘快艇却已去得只剩两个小黑点,兀自在叩头谢赏不止。
挎刀大汉极力要在“教主”面前巴结,督促两艘快艇全力运桨飞赶,八桨如飞,船行似箭,径扑东北方而来。
东方莺儿压低嗓子,在徐文兰耳边低低问;“咱们不往总坛,却管他们的闲事做啥?”
徐文兰悄声道“我猜那一男一女必是铁剑书生和慧心师妹,为什么不接他们一块儿去呢!”
东方莺儿道;“但是她老人家-一”
徐文兰进:“我知道,可是万毒教总坛如龙潭虎穴,没有慧心师妹,咱们两人就算赶去了,对她老人家又有什么帮助?
东方莺儿听了,长叹一声,没有再说。
片刻间,快艇已驶近君山东北方,远远望见水上舟艇很集,约有二三十艘,却尽是漆朱红色的万毒教水师船队。
快艇驶近,那挎刀大汉擎出一支三角形黄色小旗,插在船头,扬声高叫道:“教主亲到了!
船群一见那黄色小旗,早已肃然停止了喧哗,纷纷退出两丈以外列队,百余支桨一齐高竖,撑篙者屈膝捧篙致最高敬礼,本来乱糟糟的,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。
徐文兰运目打量,只见水面随处都是浮尸沉船,湖水泛红,一条略大些的八桨快船上,航崩舱裂,舱面堆着许多残肢断臂的尸体。
破船舷边,躬身站着一个遍体血污的少年人,她一眼就认出正是梅斐。
快艇缓缓靠近那艘破船,梅斐拱手低头,恭谨地说道:“琰字第二支堂堂主梅斐,谒见教主。”
徐文兰冷冷扫了他一眼,见他浑身都是剑创伤痕,心里又好笑又觉得他可怜,冷冷道:
“闯关的人呢?”
梅斐惭愧地答道:“梅某无能,赶到之时,率领属下近三十艘快船,百名兄弟,仍未能截阻住那男女两人,反被他们杀伤逾半,闯过了水域!”
徐文兰暗吃一惊,忙又问;“你是说,他们现在已经闯过君山,径扑总坛去了?”
梅斐道:“梅某已飞箭报警,知会总坛严加防备,只因那闯关的一男一女武功惊人,梅某甫与交手,便被重伤,是以无力追截,请教主赐肴。”
徐文兰点了点头,道:“你有没有问过来人姓名?”
梅斐道:“兄弟们曾经查问过,但他们并不回答-一”
徐文兰登时把脸一沉,冷笑地道:“梅斐,你身为一堂之主,负责督导水师,护卫总坛,怎的人家姓名身份都不知道,便任人闯过禁域,更贪生畏死,不与追截,你知道教规该怎么治罪么?”
梅斐忡然一惊,仰起头来,一见徐文兰和东方莺儿,脸上顿时现出又惊又诧之色,脱口道:“你-一”
徐文兰断喝道:“好没规矩,来人,给我拿下了!”
东方莺儿应了一声,香肩一晃,掠过船去,骄指如戟,直向梅斐“期门穴”点去。
徐文兰按剑蓄势,乃因方才梅斐仰起头来的刹那,显然已经认出自己和东方莺儿,料想必然会反抗拒捕,谁知事实却大大出她意外,梅斐不但没有反抗,仍然垂手而立,东方莺儿指尖疾落,点了他的穴道,顺手把他衣领提了起来,倒掠回艇,掷在舱里。
徐文兰不禁有些迷惘,随即挥手吩咐道:“下令全部水师船只,各守原位,不得擅离,咱们回总坛去!”
持刀大汉如言复诵一遍,船只四散而退,快艇掉头直向总坛疾驶。
东方莺儿悄悄问道:“兰姐姐,这姓梅的留下无益,索性宰了他如何?”
徐文兰连忙摇头,低声回答道:“不!他和韦表哥很有渊源,咱们要设法把他解回岳阳去,决不能伤他性命。”
东方莺儿不解道:“他是万毒教堂主,跟韦公子有什么渊源?”
徐文兰嘴角浮起一丝深沉的笑容,轻叹道:“你不知道,他的父亲蓝衫客梅维民,也是当年洞庭三剑之一,和韦姨父是生死之交-一”
东方莺儿更加诧异,道:“那么,他怎会投放了万毒教呢?”
徐文兰耸耸肩,道:“这正是咱们要慢慢查问的”
两人低声谈论,快艇已渐渐驶近万毒教总坛,遥望孤岛,苍凉依旧。
徐文兰曾经假冒教主,来过一次,现在回想起来,余悸犹存。
但那一次因为有晓梅掩护,总算平安逃出虎穴,这一次旧地重临,晓梅早已玉殒香消,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着离开。
是以,船行越近,她便越有一种沉重的感觉-一口口口
万毒总坛,像一片淡黄色的果皮,飘浮在洞庭湖粼粼水波上。
迎宾彩船划过金蛇飞舞的湖面,缓缓掉头,向岸边靠近。
船行的速度渐惭减低,岸上细乐齐奏,紧接着,又是一阵紧密的鞭炮劈啪之声。
百忍师太端然坐在彩舟凉篷下,一柄长剑斜插肩头,木然的脸上,泛起了一抹冷笑,当她眼角扫向岸边排得整整齐齐朱红色的船队时,笑意更盛。
那些船队员插金黄色的小旗,迎着晨风,猎猎作响,由小而大,分列整齐靠在岸边,远远望去,就像两列红色山壁挟着一条溪流。
彩舟穿过船队,每一艘船头上一名劲装大汉,径对彩舟抱拳躬身,异口同声道:“恭迎茹恨庵主侠驾!”
百忍师太从鼻子里呼了一声,喃喃道:“嘿,竟跟我老婆子来这一套!”
她端然正坐,两只手轻按在膝上,锐目如箭,透过前面部墙,只见岸边早有黑压压一大群人在肃立等候,人群之前,有两顶黄色伞盖,丝穗迎风,宛如皇室车驾。
伞盖下,坐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,身后是左右护法欧阳兄弟、各派掌门人及教中高手。
那老年女人,自然就是花月娘,但百忍师太一眼望见右边伞盖下那年轻少女,心底却不禁深深一震,脑中飞快地想到一个念头:啊!她和兰儿怎么这样相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