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正义之剑 诛不义徒 [2]
野兽也懂得恐惧,但最大的恐惧只是死亡而已。而死亡的恐惧往往会被其他一些原始的冲激力所压倒。
但人却知道至少有上千种的恐惧甚于死亡,所以他们才会克制自己的人欲,而受着某种的拘束。
这群汉子们此刻显然就是在受着这种约束。
究竟是什么力量约束着他们呢!
门帘忽然掀开了,无声无息,毫无预兆地突然掀开了。
使得每个人都为之一动!
只是一个轻微的波动,不是震惊,这些汉子们的神经已经像是钢铁般的,不会轻易的受惊了。
他们只是抬头或转头看了一下门口,发现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那个人后,又恢复了原状。
门口是一个高大的汉子,年纪还很轻,他虽然也有着胡子,只是短短的半寸来长而已,而且还很细,所以他的年龄,最多是二十五六。
穿着很平常的青布衣裤,身上披了件用粗麻编成的外氅,那是北方最普通用来挡风沙的外套。
当然,有钱的人是不穿这类粗服的。
这个青年就像北方一些普通的庄稼人差不多,只不过他的腰间插着一柄剑而已。
一口很普通的长剑,剑鞘早已掉了,只用两片竹子夹起剑身,然后用布条扎紧了,插在腰带上。
这说明剑是开了锋的,剑把是黑的,但是颇为光滑,说明它是经常被握在手中的,也说明了这青年是个江湖人,一个落拓的江湖人、比起这屋中的汉子们都要潦倒得多,因为青年人的衣服上打了几个补钉,而那些大汉们,却个个都是穿着整齐,质地很好的衣服。
年轻人像是要找人,所以手搴着门帘,却没有进来,只是抬眼向四下望着。
但是他却把户外的寒意带了进来,也带来了一股轻微的寒风。
风,不是直接吹进来的,门外有一道土墙像屏风似的挡住了呼啸的寒风,只是冷热空气的对流,造成了轻微的波动,可是已经把他外氅上的灰沙带进了店里,落在几个人的酒上,像酒上了一撮胡椒粉。
大酒缸的规矩是客人自己进来找位子坐下,要喝酒自己掏钱买,用什么菜,也是自己瞧着点。
不舍得化菜钱的,店家也有免费水盐豆供应。
所以那女店家并没开口招呼他。
倒是喝酒的客人开口了:“朋友!你要是准备进来就爽快点,别撩着帘子站在门口拿灰来呛人。”
说着,拿起面前的酒碗泼进了火炉中,立刻涌起了一蓬熊熊的烈火,那是酒精在燃烧,证明酒很烈。
他也不是摆阔烧着好玩,只是为了酒上有了灰砂,不能喝了,所以才倒掉重换一碗。
糟塌了人家一碗酒,只换了这么一顿小小的排斥,那是非常客气的了。
在北方,为了这点事,打架冲突、口角而闹出人命,也不算是新鲜事!
那个青年倒是很听话,连忙放下了门帘,走到了店里。
青年脱下了斗笠和那件风尘仆仆的外氅,又抖了一阵灰沙;飘落在另外几个人的酒碗里,甚至于还有一些飘落进了正在煮着驴肉的瓦锅里。
有两个人已经忍不住了,手按在腰间的刀把上,可是却为第一个开口的汉子用眼色把他止住了。
那汉子虽然止住了同伴的发作,却也对那青年有着明显的不满。
他抬高了声音说道:“朋友,你在进来之前没有看见右手边有一间小屋子,墙上钉了两排钉子的么?”
“看见了,那儿还挂着很多的风衣跟斗笠。”
“那就是给人挂外衣的,免得把灰尘带进来。”
“对不起!对不起!我没看见有人在那儿看管,怕被人顺手给带走了,所以我才把它带了进来?”
店堂中立即起了一阵哄笑?
因为他们听见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话,那汉子也忍不住笑了,笑容中充满着不屑:“朋友,你也看见了那儿挂了不少披风跟帽子吧?”
“是啊!看到了,那儿挂了十几件黑色的披风,里面是雪白的羔羊毛!”
“那都是我们的,黑缎面子全张的小羊皮里子。”
“真阔气,恐怕要四、五两银子一件吧?”
“哼。四、五两银子只能买巴掌大的一块;每件足价是八十两银子,那是真正的羔羊皮里子。”
“是吗?我不知道价钱,因为我没穿过羔羊皮袄,甚至于连老羊皮都穿不起,我只有一件老棉袄!”
他抓抓身上的青衣棉袄,那里面虽有棉絮,也不过是几两重,因为他那件衣服看起来很单薄……
汉子又冷笑一声道:“朋友,不管几两银子,我只想让你知道,即使有人要偷,也一定是先拿我们的,至于你这块破麻袋凑起来的龙袍;不会有人瞧得上眼的。”
青年人怔了一怔,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见台说的不错,我这件外衣是用两口麻袋缝成的。不过还没有破洞,跟新的差不多。”
“就算它是新的好了,也值不了几个子儿。”
“不!值好几十个子儿,我是花了二十个铜钱买的麻袋,自己又花了工夫缝起来,不但挡风沙,还能遮雪,昨天我为了赶路没赶上宿头,就靠着它在一个山洞里里了一夜。”
汉子有点不耐烦了:“朋友,不管它是龙袍也好,是百宝衣也好,都请你挂到外面的屋里去。”
“为什么?它又不碍着你们?”
“怎么不碍着我们,它上面的灰沙都飘落在我们的酒菜中了!”
“啊!对不起,对不起!”
“哼!”
“我没想到这个,我抖一抖。”
说着,拿起了衣服,用力地抖了几下,这一抖更糟,一片尘雾游漫在店堂中,弄得那些汉子满头满脸都是,更别说是面前的酒菜了。
那些汉子终于忍不住了,至少有三名汉子拔出了刀,一下子跳到年轻人的身边,挥刀砍了下去。
还是那个汉子双手一分,居然在刀影中把人推了回去。
那汉子大喝道:“滚回去、你们忘记了首领的令谕了?”
这番话有着狠大的镇束力,那三名汉子悻悻然地插刀回鞘,而且悻悻然地退了开去。
其中一个却嘀咕着道:“郝二哥,虽然首领有令说,不准我们在此地生事,但是这小子却是欺到我们头上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