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九章 急转直下 [2]
两名蒙面人相互望了一眼,突然一弓腰,双双挥刀扑出。
万人喜嘿嘿冷笑道:“真的敬酒不吃,吃罚酒!”
冷笑声中,身躯一矮,呼的一声,一腿迎向两人扫去。
使的竟是正宗通州范家十八弹腿。
两名蒙面人身手相当矫健,脚再沾地,拧腰一旋,立向左右分别问了开去。
万人喜一腿扫空,人尚未及长身立起,两人已经分而复合,两把刀又带着森森寒光,对准他肩后双双戮下。
万人喜因使力过猛,招式用老,欲待闪避,已是不及。
好在他会的武功不止一种,这时他眼看抽身不开,竟不顾弄脏身上那件贵重的狐裘,双臂张开,向前一伏,两腿一曲一弹,反向两人手腕踢去。
这一招也是腿上功夫,但已不是通州范家十八弹腿的路数。
这一招是南阳蔡家的野马八式。
两名蒙面人,一人反应稍迟,竟然遭他一脚踢个正着。
那人咒骂了一声,短刀已脱手飞出。
万人喜得理不饶人,顺势倒翻,一弹而起,跟着一个赶蝉式,冲向那人,照面一拳打去。
那人错在还想转身去捡那把短刀,等到他发觉打错了主意时,万人喜一拳已经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他的鼻梁。
那人向后倒下去,脑袋撞在青石板上,只踢了踢腿,便没有再动一下。
另外那名蒙面人连忙扑奔过来。
但是,这一次不同了,这一次万人喜虽然用的还是一招扫堂腿,那人却因为死了一名伙伴,已不若先前那般沉着,急怒攻心之余,一时失神不察,竟然未能避开他这一腿。
只听那人惊呼一声,身子一横,高高弹起,重重摔落。
他手中那把犀利的短刀,不偏不倚,正好一刀切在他自己的腰股之间。
万人喜长身站起,挥挥衣袖灰尘,正拟离去,右前方屋脊上突然有人冷冷道:“朋友想走了么?嘿嘿!”
随着这一声冷笑,一条黑色人影自发话之处激射而出。
万人喜连忙闪身退向一旁。
他戒备着抬头朝来人望去,他头才一抬,眼中的警惕之色,就立即变成一片迷惑和骇异。
那人自暗处掠出时,身躯本来平直如线,可是到了临街上空,却凌空连打两个倒翻,方才晃悠悠地飘落下来。
这算什么意思?
炫耀?示威?
万人喜不懂。
不过,他马上就懂了!
人从高处跳下来,总是脚先着地,这是一定的,轻功再好的人也不会例外。
但这个人却是例外。
这个人先着地的是他的脑袋。
这人身材很瘦小。
脑袋也很小。
谁也不敢相信那样细小的一颗脑袋里,竟会一下冒出那么多的鲜血和脑浆。
这人一摔下来,就没有再动弹。
花花的脑浆很快地染成一大片,使那颗碎掉的脑袋就像只浮在酱缸上的破瓢。
万人喜抬头看清四下无人,才皱着眉头,朝尸体走去。
死者面目十分陌生。
万人喜喃喃道:“这个家伙是谁?”
身后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接着道:“如意坊的总管,瘦猴夏宪!”
万人喜大吃一惊,转过身去,目光所及,不由得又是微微一呆。
发话者,竟是刚才如意赌坊里的那个大输家,那个矮矮胖胖,红光满面的中年人!
万人喜睁大了眼睛道:“尊驾……”
那人淡淡地道:“血掌马骐。”
万人喜眨眨眼皮,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,然后指着瘦猴夏宪的尸体道:“这人是你杀死的?”
血掌马骐道:“不错!”
万人喜不禁露出一脸感激之色,拱手道:“多谢马大侠义伸援手。”
血掌马骐道:“不必谢我。”
万人喜道:“那么谢谁?”
血掌马骐道:“我不是救你来的。”
万人喜道:“你杀这人,不是为了救我?”
血掌马骐道:“是的,我赶来是为了要救我自己!”
万人喜道:“救你自己?”
血掌马骐道:“是的,你刚才赢我的那两万五千两银子,是我保管的公款,我必须讨回来。”
万人喜的一张面孔突然变了颜色。
对一个腰缠巨款的人来说,再没有一句话比这最后一句话,听了更叫人感到不舒服的。
这是什么话?
我赢了你的钱,你要讨回去,如果输的是我,我向谁讨?
马骐慢慢接下去道:“我要的只是我输去的那二万五千两,谁也不能说我姓马的不凭良心。”
他顿了一下,又道:“刚才这三位仁兄,你自己也看到了,他们要的,不仅是你伙计身上的全部所有,而且还包括了伙计的一条性命在内。如果我马某人也像他们一样贪心,你伙计也许早就跟他们三位仁兄一起上路了。”
万人喜脸色又是一变,嘿嘿冷笑一声,道:“事情恐怕没有你朋友说的那么容易吧?”
马骐道:“只要你伙计高兴,试试也不妨。”
万人喜转动着一双眼睛,似乎一时有点拿不定主张。
马骐咳了一声,又道:“你伙计仗恃的,不过是几招腰上功夫,在我马某人来说,别说你伙计这几手功夫还不到家,就是去把通州范家和南阳蔡家的嫡系传人都请来,我相信他们的命运,也绝不会比刚才这位夏大总管好多少。”
万人喜忽然道:“你说你那二万五千两银子是公款?”
马骐道:“是的。”
万人喜道:“什么公款?”
马骐道:“抱歉得很,这个我不能告诉你。”
万人喜想了想,又道:“既是公款,你为什么拿去赌?”
马骐冷冷一嘿,道:“我平时很少到那种地方去,昨晚去也不是为了想赢别人钱,而只是为了想借此躲避一个朋友的纠缠,你可以看得出,是你当庄之后,连吃我好几注,我给吃上了火,注子才慢慢大起来的。”
万人喜道:“你想躲避的那个朋友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