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三 [3]
同时,他更急着了自己的私事。
如今,由“五台”上京,可以说是很近了。
他走“大茂山”,过“倒马关”,避开官道,尽挑小路走。
这一路,是没碰见什么。
很快,当他到达“高碑店”时,麻烦来了!
大色不早了,这一路够人受的,李慕凡身上脏了,眼看着暮色覆已垂,灯也上了,目的地又近在飓尺,所以他打算找家客栈歇歇脚,洗个澡,养养精神,明天一早干干净净的再上路。
他在街上走着,往街两旁看,预备找家像样的客栈。
怪了,每家客栈门口高挂着客满牌。
“高碑店”一下了那来那么多的客商住店的。
李慕凡正在纳闷发愁,突然他看见了……
身形一闪,他比狸猫还轻还快地闪进了街左一条胡同里,没多久,四名穿长袍,腰里鼓鼓的中年汉子由街上走了过去,看样子像在查巡街道。
那四个走过去了,李慕凡站在胡同里直皱眉,心想要是再有一张人皮面具就好了,戴上面具的那张脸,人家认识,不戴面具的那张脸,人家更认识,要是再有一张人应面具,包管留谁也认不出来。
心里想归想,可是事实上如今匆忙向上那儿再弄一张人皮面具去。
那不容易,需要材料,还得经过多日的浸泡制作。
想了半天,还是没办法,他抬眼向街两头望了望,然后才从胡同里走出来又上了大街。
可是,在这时候,黝黑黑的胡同里,由墙上边上闪出了另一条人影,只见他手抚胸口,只听他哺哺说道:“乖乖,吓了我一大跳,这不是他么,还好,天老爷保佑,他没瞧见我,要不然我这条命…”
影子机伶一颤,随听他嘿嘿一笑:“娘的,真是运气来了赶都赶不走,我说今儿个早上喜鹊怎么拉我一脑袋屎,敢情是……嘿嘿,这下我跟小心肝有好日子过了,也省的他娘的一天到晚东躲西藏提心吊胆。”
话说完了,影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胡同口,他鬼鬼崇崇,提着胆,揪着心地探出了脑袋,好长像,獐头鼠口,恶心人,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走正路的下九流人。
李慕凡已在十几丈外,他窜出胡同跟了过去,那人身材;又瘦又小,穿的是一件破皮袄。
走着,走着,他眼看着李慕凡拐进了一家叫“高升”的客栈,然后他一缩脑袋转身走了。
他不是走的原路,而是拐进了附近另一条胡同,一路笑,嘴里还一直说个不停:“娘的,李慕凡,他就是李慕凡,我要是早知道他就是李慕凡,那就是剥了我的皮,抽了我的筋我也不敢惹他。”
“可是,已经惹了,怎么办,那就惹到底吧。”
“李慕凡呀李慕凡,千不该,万不该你不该让我躲你,更不该让我碰上,这回你他奶奶的,哎哟,谁?”
话没说完,他惊呼出声,差点把灵魂儿吓出窍。
没别的,他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。
他明白那只手不是他的,可是他不明白那是谁的手,又是从那儿伸来的。
“我。”他背后响起了一个话声,同时他被那只手扳转了过来,眼前,站着个穿长袍的中年汉子,一张脸白渗渗的,八字眉,吊客眼,这长像就吓人。
下九流的眼睛都雪亮,他“哦”地一声陪上一脸心惊胆颤的笑:“原来是当官的差爷……”
那白睑汉子冷冷说道:“少废话,你在那儿碰见了李慕凡,嗯?”
獐头鼠国汉子嘿嘿笑道:“这个,这个,爷,我说着玩儿的……”
那白脸汉子阴阴一笑,道:“狗娘养的,你找死……”
他五指刚要用力,獐头鼠目汉子似乎知道硬不过,装不成,忙道:“爷,您留情,我不敢隐瞒,那跟李慕凡同罪,要脑袋的把戏,谁敢说呀!我刚才是瞅见了他,而且我也知道他上那儿去了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嘿嘿一笑住口不言。GOhttp://210.29.4.4/book/club白脸汉子“哦”地一声,笑道:“我明白了,我明白了,你放心,少不了你的好处,咱们俩二一添作五,怎么样?爷够意思吧。”
獐头鼠目汉子卑下跟羞涩地笑了笑,道:“爷,您是个明白人,像您高高在上,想来总不会吃我这下九流的,爷,对么?
白脸汉子道;“你放心,大爷我不是那种人,你要不信,我可以先给你几个。”
獐头鼠目汉子忙道:“那全倒不用,我怎敢信不过您,爷,他住进了‘高升’……”
“高升”两个字刚出口,獐头鼠国汉子,当真地高升了,升到西天极乐,便宜,按说他该下十八层阿鼻地狱的。
白脸汉子猛一抬腿,膝盖顶进他的裤裆里,他连哼也没能哼一声,两眼一翻,身子立即,往下滑……往下滑。
白脸汉子阴险一笑,道:“朋友,别抱怨我,你怎么想想,这种好事儿,大爷会分人一杯么?阴间要告状,你告李慕凡去。”
手一松,獐头鼠目汉子砰然摔在了地上,白脸汉子更抬脚一拨,那瘦小身躯滚向了胡同边儿上暗隅里、要是不仔细瞧,还真难发现那儿死了个人。
白脸汉子拍了拍手,转身走出了胡同!
“高升”客栈里,李慕凡躺在一小间客房的土炕上,别看房子小,却是“高升”客栈仅剩的一间。
由放它太狭小,所以没人住。
也由于李慕凡不能暴露行迹,正好在这一小间凑合了。
他和衣躺在硬梆梆的土炕上,在想:“没料到京里那些人消息这般灵通,看情形,显然他们知道他的事已办妥,在往回走了。”
很显然地,他们的意图是在截他,截住那纸顺治手诏,不让使它被送到军机大臣张英的手里。
更明显的,远在“北京”外的“高碑店”就已布上了官家两个营的高手,那“北京城”当然更是警卫森严,飞鸟难进了。
可以想像,外城,内城,各处城门有人把守,有人检查进去,甚至连城墙上都会站着人。
按说,李慕凡他可以闯,可是有几分把握他不敢说。
凭他,当然不虑被拿住,可是要在那么多高手的阻拦下闯进去,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不敌人多,究竟那是难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