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六 章 [8]
四处传来讶然惊叫:“千面师太,冷蝎高飞。”
千面师太嘻嘻笑,道:“孙总管,骂吧!贫尼出家人,挨得起骂。”
冷蝎高飞木无表情,一步步向银剑孙星走去,一面道:“姑娘倒要听听谁敢出口骂人。”
声落,人影疾闪,鬼影幻形似的到了银剑孙星的身前,龙吟乍起,光华候张。她竟用奇快的身法迫近,用奇快的手法拔剑,不客气进招了。
银剑孤星一声沉喝,闪身、撤剑,接招,一气呵成,一剑拂出,银芒暴射,剑气化龙吟,好深厚的内力修为。
“铮铮铮!”但见银芒与光华扭动了几次,人影乍分。
银剑孤星连封三剑,退了八尺,剑尖仍在颤动,发出慑人心魄的震鸣。他脸色铁青,厉声道:“咱们拼死的时辰末到,但快了,为期不远。目下孙某有大事在身,恕不奉陪。打扰了,后会有期。”
说完,收剑转身,举手一挥,喝声“走!”大踏步出殿,飞身上马。
火光齐灭,二十余匹马冲出了废墟。
冷蝎高飞收了剑,目送众人远去;道:“师太,要否攻下地下秘窟?”
千面师太摇摇头,道:“我们晚来一步,那妖孽已经走了。”
“走了,怎么不见?”
“这废墟中出口不下十处之多,人全撤走了,即使我们能攻入,最多可以捉到两个奴才而己。”
“我不相信他走了。”冷蝎高飞仍不相信。
“你该相信。刚才那小娃娃从地窟中逃出便是明证,如果他在,小娃娃跑得了?银剑孤星敢在这儿撒野?”
“师太所说不差。”
“便宜了那畜生。”
冷蝎高飞转变话题,问:“师太面冷心慈……”
“嘻嘻!是说你自己么?”
“不!我说的确是由衷之言,你为何见死不救?”
“哼!黑魅谷真的面首,我用得着慈悲?”
“你起初并不知道他是黑魅的面首。”
“起初我知他可以自保,由脱险的身法我便看出他行。火光一起,我已认出了他。”
“咦!你认识他?”
“不错。黑旗令主挡截黑魅谷真时,我一直盯在老妖婆的马车后,所以认得。走罢,你我到西安定一趟。”
这就走。
人影乍闪,像鬼魅般消失了。
文昌被人搁置在鞍前,马儿狂奔,他怎受得了?胃几乎被挤出口腔,眼前金星直冒,五脏造反,好不容易聚纳的真气,被马儿狂奔压散了。
马群奔出三里地,蓦地,一声怪异的啸声划空而过。
良甫的坐骑在中问,林中没有路,二十余匹健马鱼贯而奔,左右没有倚靠。这时他正通过一株古松下,只感到顶门一凉,一个人影正从他的顶门下堕,大概是一个靴子踏中他的顶门。他本能地猛低头,靴子擦掉他的后枕皮,头骨也伤了。靴子再住下,蹬在他的肩脊上。
“哎呀……”他狂叫,飞堕下马。
鞍前的文昌嗅到一阵幽香,身躯已凌空被人抓起。抓他的人发出一声怪啸,踏枝飞掠,片刻即远出百十丈,落下林底去如星飞电射。
“大概是黑魅来救我了,天哪!离了鬼门关,却又落入枉死城。”他想。
他并不知救他的人是谁,被挟在胁下一无所见,只从这人身上的幽香中,他猜想是黑魅谷真,唯一可疑的是,这种幽香比黑魅身上的香气淡些而已。但不管浓淡如何差异,反正是女人没错儿。
他已知道破大殿中来了千面师太和冷蝎高飞,但她们为何而来却毫无所知。冷蝎高飞是个怪女人,与她素昧乎生,不可能是她出手相救,更不是千面师太,千面师太是个老尼姑,身上不会有幽香。
人马嘶声渐稳,但救他的人速度似乎愈来愈快。不久,后面啸声震耳,有人追来了。
文昌心中一惊,心说:“老天爷!这人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,后面追来的人似乎更高明些,江湖中功臻化境具有奇技异能的人多如牛毛,我这点能耐简直不算回事,太可怕了。”
正走间,前面粗豪的狂笑声震耳,笑完有人道:“哈哈哈!我知道准是你这卑鄙的人妖所为,他算定你必定会走这条路,留下啦!”
接着,风雷声大作,两人用掌拼上了,迫入内腑的如山掌劲轰然爆鸣,气流激旋飞出了刺耳的厉啸。
文昌头昏目眩,只感到旋了两圈之后,挟他的人发出一声俏巧长笑,连攻八掌道:“令主,阁下的掌力长进了不少,何不将威镇江湖的霹雷神掌使出,让本公子开开眼界?”
“并无不可怕,接着!”令主粗豪的语言宏亮震耳。
“砰”!“彭彭”!像是炮竹爆炸,其声令人闻之脑袋昏沉,一阵阵凶猛无比的激烈内劲突到,文昌感到气血一阵迟滞,不但有窒息之感,肌肉的细胞也随音波的爆裂而跳动,巨大的压力令他难以忍受。
人妖的左掌连封五六掌,退了五六寸,一只手到底不方便,一面封招一面道:“令主果然厉害,本公子仍然棋差一着,好厉害的霹雷神掌,难怪你能横行天下统率黑白道群雄,你也接本公子儿记九阴摧枯掌。”
文昌感到人妖的身躯突然冷似万载寒冰,奇异的冷气涨漫。他的身躯也在达刹那间被人妖抛出两丈外,“砰”一声跌落在雪地中。
凶猛的抛掷力甚重,他被惯得逐渐失去知觉。在神智昏迷的前片刻,只听到拼掌声不住进发,音爆声震耳欲聋。接着,奇香入鼻,他被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身躯抱在怀中,以后便人事不省。
令主和人妖拼斗的结果,他无从知悉,也没亲眼见识,他认为是平生一大憾事。他已猜出自称本公子的人妖,必定是非我人妖梅林公子,两名武林顶尖儿高手相手相拼而错过了见识的机会,岂能无憾?
不知过了多久,他突然从恶梦中悠然醒来,发觉自己睡在一张软绵绵香喷喷,锦余豪华温暖的绣榻上,外面,一袭巨大香罗帐深垂,帐上绣了千万朵梅花,在几乎透明的香罗纱上,花朵显得极为突出而美丽。
他吃了一惊,坐起了。咦!穴道已解,身上换然一新贴身袄褂之外,披了一袭织金川绸长睡袍,滑腻腻地。
他打量室中,有些茫然。室中陈设除了床帐之外,并不富丽,一厨,一几,两具绣墩,几上有暖炉,炉上调了一只景泰蓝珐琅茶壶。茶盘之内,是与茶壶同质的四只茶杯,乖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