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三进三出 [3]
“这是二爷几位姬妾赏荷的地方。”小春说。
“谁是二爷?”他问。
“梁兴安二爷,钦差的侄儿。”小春一面说,一面跨过朱栏,跳下假山:“今晚他带了三位姬妾,到秦王府做客,明天可能回来。”
“哦!你是说,这里已是内院禁区?”
“我不太清楚,只知东北面是凌云楼,很远:我们这里的婢女是不许外出的。”小春说,扳起一角假山石:“你来看.下面有一块石板,扳开就可以看到地道了,我替你找一盏灯来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他说,摘下灯笼取出里面的牛油大烛,截取一段重新点燃挂妥,跳下假山说:“姑娘,你可以走了,我信任你,忍耐些,姑娘,梁剥皮活不久的,我会设法把你救出去。你是不是叫小春呢?”
“咦!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偷听你和同伴的悄悄话。”他微笑着说:“你贵姓?我叫林彦。”
“我姓舒,四年前我十六岁,家被欠税抄没,被抓来做奴婢,爹娘目下不知怎么样了。”小春恨恨地说,哭了。
“不要哭,小春,但愿我能帮助你,你走吧!”这是一间位于池底的小秘室,宽约一丈见方,用巨石砌成,门是一块三尺见方的薄石片,室中放有几只破木箱,有点潮湿,但并不漏水,也没有虫蚁。他将蜡烛放在破箱上,解下白衣修罗。
“怎么是你?”他吃惊地说:“何处受制?快说。”
烛光下,他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,只是脸色苍白了些,是白玉如,白玉如浑身像是瘫痪了,只能用无神的大眼注视着他,张口想说话却无法发声。
他略一审视,说:“是哑穴被制,怎么浑身冰凉?你一定受了不轻的伤。”他解了哑穴,将人轻轻扶住躺倒。白玉如浑身一震,痛得浑身抽搐,脸上充满痛苦的表情,久久方哎一声叫,不住呻吟。
“你怎么了?我得检查你的伤势,白兄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背部最……最少也有十……十枚七步追魂针。”白玉如颤声说。
“老天!那该死的百毒头陀……”
“他已给我服了解药,不然早……早就活不成了,只……
只是针在体内,我……我受不了……”
他轻轻将人翻过,首先解百宝囊取药:“那不要紧,我给你服一些救伤药物,再替你取针。”
丹九塞入白玉如口中,他又说:“片刻药力行开,你就不会感到痛楚了。”
他立即替白玉如解腰带,白玉如扭动着头部说:“不!不要动我……”
“你怎么了?我要替你取针。”
“不不!叫……叫那位小春来。”
“叫她来?怎样叫?她能替你取出体内的针?白兄,你到底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是个女……女孩子……”
“什么?”他大吃一惊:“真的?那……你真是贼秃说的白衣修罗了。老天!我怎么这样愚蠢?世间哪有这么清秀的男人?我……我得去把小春找来。”
他起身欲行,白衣修罗喘息着说:“林兄,你说的,怎样去找她?可能整座楼已挤满了搜查的人……哎……我整个背部像被火烧……”
他毫不迟疑地替白玉如宽衣解带,神色凝重地说:“记得吗?你在愚园救了我,也是你替我取出体内的七步追魂针,现在,我应该回报你。”
“林兄……”
“把我看成你的大哥哥吧,那会令你安心些。”他柔声说:“百毒头陀还算不了一流高手,但你我两人皆先后伤在他手中,可知仅凭武功高强是没有用的。晤!难怪你受不了,共有十四枚针。”
整个背部似乎肿起老高,肌肤呈现暗色,有核桃大肿瘤的地方,就有一枚追魂针。
“忍着些,我得用指甲取针。”他说:“这贼头陀的毒针真够霸道的,不知他用这种针害了多少人,下次,哼!我不饶地。”
白玉如痛得直冒冷汗,浑身在痉挛,虚弱地说:“我……
我受得了,可是,我……我两位叔叔……我害了他们。”
“你两位叔叔?准?”
“崂山双奇嘛!我……我好后悔。”
他又是一惊,呆了一呆。难怪,崂山双奇真是走了狗运。
接着,他惊然而惊。
“那……你也是梁剥皮的爪牙了。”他懔然地说:“你救我,百毒头陀又暗算你,其中有什么可怕的阴谋?”
“你……你怎么说这种话?你……”白玉如激动地叫。
“好,好,不说就不说,你先不要激动。”他苦笑:“不管怎样,你我仍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,是不是?你我之间,恩恩怨怨扑朔迷离,暂且抛开免伤和气好不好?”
“随便你怎么想。”白玉如幽怨地说:“反正你已经说过,你我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,我也不想欠你的一份情,也不希望你认为我布恩要挟你。上次我救你出于一时好奇,并非为了你而救你的。”
“这次我也不是有心救你的。”他也有点生气:“碰巧而已。
本来今晚我想救的人是云中鹤。”
“云中鹤已经死了,是力尽自杀的,死得好壮烈。”白玉如说:“钦差府血溅仓房的人,共有二十七名之多。”
“怪事,吴小弟怎么说他被俘了?”
“哪一个吴小弟?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,你可不能听信谣言,我是从余大人的随从口中,知道这件事的。”
“死了也好,这叫做死得其所。”他无限感慨:“哦!你大概不姓白了。”
“我叫徐玉如。”白衣修罗挣扎欲起:“我必须去打听家叔的下落。”
“你急也没有用。”他按住她,替她穿衣:“把所发生的事告诉我,如何?”
白衣修罗将劝告乃叔离陕,被暗算受擒的经过说了,最后绝望地说:“百毒头陀必定去捉家叔了,我得赶先一步……”
“你慌什么?你那两位叔叔人老成精,放心好啦!”他安慰她:“贼头陀并未从你口中得到口供,人丢了,他凭什么咬定你是令叔的侄女?令叔只要说声拿证据来,贼头陀就只能光瞪眼。何况他挨了我一脚,三天内能起床,已算他祖上有德菩萨保佑他了,他哪有机会向令叔撒赖污?贼头阳不是笨虫,不会愚蠢得做这仲贻人笑柄的笨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