璇玑玉图 - [兰立]

第 二 章  崆洞派围攻荀际 [5]

  小涵笑道:“我们谁也比不上小妹妹你,你和荀大哥又自不同呀!”

  云贞娇嗔道:“不许你这样说,连白姊姊,我也希望她和咱们永远厮守在一起……”芳蕊脸上,隐隐掠过一丝阴影。

  她对云贞坦直天真的话,略觉有什么梗在心里。

  她巴不得小涵趁早走开,永远不要再接近荀际。

  她偷瞟了小涵一眼,觉得小涵爽朗的神情,倾城的绝色。另有一种动人之处,而别人的优点也正是使她最可恨之处。

  假如她没俱有这种美德,她将无从在荀际心中,占去一席位置,云贞笑叹道:“荀哥哥,为了你背上那张图,也不知引起多少武林好手,激烈拼斗,血溅名山!但是可惜我还没有看上它一眼,两月后你还给沧波叟,我就一辈子见不上了。”

  芳蕊面上冷意微消,富有热情的目光,投向荀际说道:“荀哥哥,能不能让大家瞻仰一下,这与还给东海一奇的诺言,不算违背吧!”

  小涵抿嘴一笑,说:“孙老头是多余的白操心,荀大哥天赋超人神慧,怕不早已把玉图参详透澈,学会了内中的秘奥。而孙老头至今还是门外汉呢!大哥愿意都给谁谁就是好运气,又何必看这张捞什子图!”

  荀际微笑不答,似乎赞许小涵的见解超人一等。

  但云贞好奇心起,依然吵闹不休。而芳蕊也正想看看这张希世至宝,云贞笑说:“没有三宝,我们也解悟不开玉图。沧波叟在此,他也不能这么小气!”

  荀际笑说:“看看也不算过分,但是不许你们抄下来!”

  小涵笑道:“大哥未免太忠实于孙老头了!不是我夸口,只要让我看上一遍,我可以倒过来背诵的。”

  荀际见她们玉雪聪明,诚心成全她们,遂说道:“我可要考考你,只许看一遍,回头试试能记得多少字!错了涵妹可要受罚!”

  云贞也抢着说:“我也算上一个,我试试有没有涵姊姊那么好的记性。”

  荀际遂自竹筒巾,抽出玉图,油灯下摊开来平平放在桌面上,他微笑催促道:“快此看吧,让御风子看见了就不好了。”

  三个女孩子,各以惊人的天分,瞪着六支秀目,一字不遗的细心看去!恰好半盏茶时,小涵的目光已移开了图上。

  她微阖目,用心地在默默背诵。

  突然窗低嗤嗤作响,射进来一枚细巧物件,不偏不斜,恰好把灯心扑灭,三女惊得啊呀三声尖叫。

  房里立时黑黝黝的,似乎变成一片可怕的景象。

  荀际一个箭步,夺门而出,又低低一嘘道:“别动,小心玉图,待我看看是什么人?”

  荀际纵出房外,大热天又还只有二更左右,院中还三三两两,坐着些贩夫走卒,光着上身,挥扇说笑。

  其中也有些红黄两色服饰的喇嘛。

  荀际目光迅速扫了一遍,似无行迹可疑之人。

  他以极快的身法,一鹤冲天,自院中乘掠人们头顶飞过,纵上了对面房顶,放目四望,星斗烁然,院落鳞次相接,亦无夜行人的身影,耳中却听得他那面房里,连连两声娇嫩闷哼!不由大吃一惊。

  倏然一道蓝影,冲天而起,此人身法捷逾电掣,晃眼之间,已飘出二十余丈外,只望见了个庞大的背影。

  荀际悬心三个女孩子,又慌忙纵回房内。

  嚓的打开火摺子,眼前一亮。

  他不及细看,云贞等仍端坐如故。

  他把油灯点燃之后,却不由大惊失色!桌上那张璇玑玉图,竟已不翼而飞!

  再细看三个女孩子,愁眉苦眼望着他,身体动也不动。

  荀际方始醒悟,云贞等竟是被来人点封了穴道,慌忙逐一检视。伸手拍活了穴道。三个女孩子齐声惊吵起来。

  她们竟没有看清来人,只觉身后微风掠过,穴道即已被制,来人竟能于一眨眼问,同时制住三人,其身手之快捷神速,简直匪夷所思!荀际推断必是刚才屋顶望见那个蓝色高大身影神秘人物抢去了玉图。

  他恨恨一跺脚说:“若是我不出去查看,他还不容易得手!玉图失去,教我如何向沧波叟交代?”

  芳蕊脸色微红,她自命六绝传人,却不知不觉中被人制住穴道,不由以迷惑的眼光望望荀际说:“是不是我干爹瞿云长老?”

  荀际摇摇头说:“不像是他。而且瞿云长老早有约定,在崆峒山相遇时,也没动手劫夺玉图,决不会作出这种事来!”

  荀际脑中回忆那人的背影,似乎从未见过此人。

  武林中有这样绝顶功力的人,怕只有儒圣、空亡叟几位老手,云贞还是嘟着嘴不服气,说:“我们分头去追,我要追上此人和他较量较量!”

  一语提醒了荀际,恰好御风子不孤道婆闻声,过来访问出了什么事,荀际不及细说,嘱咐众人在客店里等候。

  他立以极快的身法,向那蓝影逝去的方向驰而去。

  但经过这一番耽搁,来人那么快的身法,估计必已走出数里之外,荀际虽不能准知追得上,来人,但也只有追上一趟,或许能遇见什么线索,他估料觊觎玉图的人,必然不少,此人也未必能从容走掉。

  荀际纵出城外,四野茫茫,路迳丛杂,也不晓得该从那条路上追下去。他踌躇了一下,决定按照此人奔去的方向追去。

  他一口气飞腾飘纵。转眼驰出十余里之遥。

  这是一条笔直的小路,直冲着西南方。

  日月山自西北蜿蜒走向东南,他奔驰的方向,正渐渐接近了日月山脉的南麓,越过了一片起伏的丘陵。

  荒原上面,路两旁漫布着黑压压的松林。

  他走过林前,脚步微缓,静夜岑寂中,似听得密林深处有苍老声音对话,于是他心中一动,停下了脚步。

  万籁肃然中,话音虽然相隔在百余丈外,以荀际的耳力,尚可勉强辨听,因为发话的人,口音纯系江南官话。

  而且他们似无多大顾忌,吐声颇为高亢。

  其中一位呵呵大笑不止,道:“老鬼回万松馆去,这儿是必经之路,耐心等下去吧!不怕他不和咱们打这个交道!我们也不白要他的东西……”

  另一位却打了个呵欠,道:“呆等不是个办法,白天他在西宁卫城里出没了一次,那东西鼓鼓的,绝不会错!如果潘老头不讲交情,难道真个为此翻脸伤了和气?你那几颗珠子,他未必会领你的情!老二,你说该怎么办?”

  老二却仍大笑不止。

  荀际越听越疑心,他们所议论的,该是一宗武林至宝,而这老弟兄两,竟想以几颗明珠交换。

  莫非正指的是他所失去的璇玑玉图。

  荀际远远向前路望去,微风披拂,油油绿草起伏无定,却不见半个人影。只有两种可能,一种是那人早已远走。

  但林中人守候已久,那人的踪迹,似难越过这个地段。

  另一可能,就是此人夺得玉图之后,绕道他去,或者又料理些私务,来得反而落后,总之他觉得应该守候一下。

  荀际主意已定,就闪身入林,在一株大松树身后面,贴树而坐,静候这位武林高手的出现,当然也是林中人所等候的目标。他估计如有什么动挣,林中人会及时出面拦截,则正好如愿以偿。

  他静静的守候下去。

  天空里斗转星移,似又过去了一个更次。

  那位老二悉悉嗦嗦,似向这面走来,又道:“藏得太远,没让潘老头溜了过去,白白餐风吸露未免不值得呢!”

  另一位也随着移动了脚步,并说: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!老二,我们何不合奏一曲塞上吟,以破寂寥!”

  老二却哼了一声说:“谨防打草惊蛇,让潘老头警觉了,还是耐心守着的好。昨天碰上了青城三秀,他们说出一宗武林奇事!”

  那位老人沉吟着,似乎颇为怀疑,说道:“咱兄弟多年没来北方,道听途说的话不足为凭!长孙隐者,一生未收门徒,从何而钻出这么一位衣钵传人?岂非他们渲染过甚,夸张其词!崆峒一派,如不为法洞被毁,谅也不至甘心不战而却?”

  老二却又道:“不过御风一绝,峨嵋不孤都在场,这事确系千真万确,看来后来居上,后生可畏,八大派仍然不能掌握武林牛耳呢!广参老秃头,柬邀各大正派,明春大会少室南寨,就邀有这位冒充梅花派姓荀的少年在内,到时不妨去参观一下龙华盛会!长孙隐者不幸死去,武林从此多事了!”

  荀际听他们话头,转向自己身上。

  听他们说话口气,当然也是八大正派中的好手,只不测是何等身分人物,又听他们已渐渐走近。

  突然来时路上,一阵衣袂飘风之音,自远而近。

  说话的两位,急不及待,已双双电射而去,投于林外。

  那老二吟吟大笑,远远一举手喝道:“老潘!天台箫笛二仙,在这里等候多时了!老朋友啦,跟你商量一件事,谅总不至于不肯打打交道吧!”

  这两位就从他伏身不远处,双双飘过。

  荀际却从未听说过什么天台箫笛二仙。

  原来天台一派,很少与各大派有过交涉,不常涉足中原,这两位:笛仙狄干霄、箫仙萧引凤,又久隐不出。

  他俩功力不分高下,以故都不肯做天台一派的掌门,反把天台门户,交由小师弟赤城子郝耀先掌管。

  二仙则优游四明雁荡各处,潜心研究本门内功,三十年来又大有进境,内因隐者逝世消息传遍江南,才重行北上,争取一宗武林奇珍,对于荀际的出身,自然不太清楚,这少年确算是一位传奇性人物呢!

  二老在小路上,翩翩而立,夜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袂,飘飘如仙。他们肯定了来人必是他们枯候已久的人。

  荀际也探头望去。

  只见来路上,涌至两位奇形怪状的人物。

  一位头大如斗,赤红脸,容貌狞恶的半百老人,头下面的身躯却瘦小如削,极不相称,颇像城隍庙塑的大头鬼。

  另一位双目只馀两位乌黑的洞穴,名副其实的有眼无珠,身材矮小,白发苍苍,脸上皱纹遍布,足见年事已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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