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 鹤飞鱼跃星月隐 [1]
林琪作了一揖道:“晚生为那点私心向前辈道歉!”
花燕来瞪了他一眼道:“你太聪明了一点了,年轻人精明是好事,不过你若是受到人家一点好处,就怀疑人家对你有所企图,那就太令人寒心了……”
林琪愧然道:“晚生罪该万死……”
花燕来却微微一叹道:“算了!我的举措也太独断了一点,不过这也是爱惜你的意思,伏魔四式几称不传之秘,我既然将它托付给你,自然不想你因而受祸!”
林琪感激地道:“晚生受恩获得,杀身莫报!”
花燕来连忙一挥手道:“别再提什么报答的话,连横就是一个例子,他自以为对我实施报答,却几乎陷我于禽兽之列,结果自己送上一条老命,又有什么好处呢?”
林琪果然不敢再说了,花燕来忽而又慈祥地道:“我没有儿子,心目中却把你当作儿子一般。”
林琪忽然感动道:“前辈如若不弃,晚生愿意作前辈义子……”
花燕来脸色一整道:“不用了,你早先已经提议过,我也拒绝过,你有这个意思,不妨放在心里,用不着表现在脸上,念在口里!”
林琪怔怔地望着她,对她的忽冷忽热,觉得十分不解,花燕来却似看透他的心思,笑笑又道:“你可是觉得我很不近人情?”
林琪口中不答,心中正有这个意思,花燕来却一叹道:“我所习的天魔正法,必须斩绝人性,所以我连亲生女儿都弃之不顾,怎么还能收一个假儿子呢!”
林琪什么都不好说,花燕来想想又道:“既然你心中把我当成母亲,有一件事情,我不得不说在前面!”
林琪恭声道:“前辈尽管吩咐好了!”
花燕来冷笑一声道:“万一你发现那个终身伴侣是小冰时,可不能怀疑是我的故意安排!”
林琪一怔道:“会有这可能吗?”
花燕来庄容道:“也许就会这么巧,因此你现在必须表白一下,假若对我仍然不能信任的话,我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!”
林琪动容道:“什么方法?”
花燕来神色一寒道:“我只有先找到她,杀了她,以免你们见面!”
林琪大惊道:“前辈何必如此呢?”
花燕来冷笑道:“我立身处事,向来就是这个态度,但知有已,不问其他,因为我是天魔的唯一传人!我所走的路仅此一条……”
林琪不禁惊然道:“晚生相信前辈就是了……”
花燕来摇头道:“不行!你表现太勉强!”
林琪惶然正色道:“不管将来有何遇合,晚生绝不怀疑前辈用心!”
花燕来叹了一口气,轻轻地道:“这就好了,否则我就需做我并不愿意做的事了!”
林琪看她的神色,期期艾艾地道:“前辈口中虽然说得很决绝,但是据晚生看来,前辈似乎不像个忍心的人……”
花燕来轻轻一叹道:“不错!这是我最大的缺点,也是我天魔大法一直无法参修成果的原因,否则费长房那个人,我早该杀了他……咳,斩情灭性,谈何容易……”
林琪见她那种悲惨的神情,忍不住跪了下来,抱住她的腿,硬咽地叫道:“前辈……”
花燕来一言不发,只是摩娑着他的头!
晚照落日嫣红的余晖中,林琪单剑孤骑,在黯然神伤的离愁中,飘然踏出了中条山,在他的马后,跟着一个很严肃的中年人,一身短衣裤,足登芒鞋,好像是他的长随仆役!
花燕来将伏魔剑式传给了他,将一身离奇的功力也转注给他了,同时将一个忠心的仆役连进也交给了他!这么多的恩惠却只有一个交换条件……从梅华的手中救出费冰!
林琪走了一阵,回头再望中条,唯见一片火光,不禁大惊失色,匆忙勒马回头,却被连进拦住了。
他无可奈何回头了,这是小姐自己纵的火。
林琪不明所以道:“前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”
连进凄然的道:“小姐功力骤失,留在那儿反而会受到费长房的欺凌,她当然要找个地方静静地隐起来,以期待功力恢复!”
林琪歉然地道:“这全是我害了她!那需要多久?”
连进平静地道:“很难说,至短一年半载,最长却需二十年!”
林琪不解地道:“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?”
连进想了一下道:“那要看偶合,假如她找到了适当的机会,在一年半载之内,立刻又可以恢复神功,否则只有靠自己虔修,那就得一二十年的功夫!”
林琪连忙问道:“什么样的机会呢?”
连进摇摇头道:“彼此所学不同,公子不须要知道得这么详细!”
林琪低喟片刻道:“我只想能帮她一点忙!”
连进仍是平板着脸道:“公子唯一能帮忙的方法,便是利用所学的剑招,大展神威,从速将冰姑娘救出险境……”
林琪不解地道:“救费冰是我应尽的责任,至于大展神威又作何解?”
连进平板的脸上不透一丝表情地道:“这很简单,公子此刻在江湖上,已有赫赫声名,今后自不免有人来找公子较量,到时希望公子不要太谦虚,尽量发挥所学,一展神威!”
林琪一头雾水地道:“江湖上的武师多如牛毛,是否每一个人都要我跟他们打一场!”
连进这才透出一点笑容道:“那倒不必,普通庸才,自有奴才打发,真到奴才招架不住时,才需要公子出手一搏,到时希望公子不必心存顾忌……”
林琪连忙道:“你要我杀了他们?”
连进摇头道:“不必!能胜就胜,不胜则退,反正公子有那四式剑招,足可自保!”
林琪听他口气与花燕来说得差不多,不禁摇摇头道:“这真稀奇,花前辈若是希望这伏魔四大式扬名江湖,她自己早就可以办到了,何必要等我来代劳呢?”
连进笑笑道:“此一时被一时也,公子若是顾念小姐的一番恩情,便请照奴才的话去做!”
林琪只得不说活了,策马向前行去,连进徒步相随,走了一程,林琪回头看看他,只见他黑色衣服上全被蹄尘沾染成一片土黄,心中颇感不安道:“大叔也找一匹马骑吧!”
连进微笑道:“奴才天生的劳碌命,两条腿跑路惯了,骑在马上反而不舒服!再者公子请注意这一件事,奴才就是奴才,公子不必客气称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