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卷 第一章 仅以身免 [1]
翟让的大龙头府多处起火,且不住蔓延,火光烛天,映得天上的乌云像一块块紧压人心的大石。火势虽愈趋猛烈,却无人救火,府内则喊杀震天,伏尸处处。李密方面的人都穿上黑色夜行衣,易于辨认。
寇仲提刀开路,徐子陵背着素素紧随在后,刚跃上一处瓦面,便有四名黑衣大汉疯虎般扑至,他们见寇徐两人非是身穿黑衣,立即运剑劈来。
寇仲首当其冲,际此生死关头,自然而然体内真气贯盈,极寒的劲气里隐含一道暖意,一振手上长刀,发出有若风啸的破空声,往敌人划去。
那人怎想得到他的刀势如此凌厉,最要命是对方刀锋带着一股森寒无比的刀气,教人迎上时立感心生寒意,气脉难畅。
当此人至少分了一半功力去对抗寇仲的刀气时,寇仲的长刀已劈在那人由进击改为封架的剑上。
"当!"一声清响过后,那人惨叫一声,竟连人带剑被寇仲劈得翻跌下瓦面去。寇仲亦给他反震之力弄得手腕发麻,但猛一提气,麻痛立消。
这时他的眼、耳、鼻等感官,均变得无比通灵,甚至连皮肤都可清楚感到因对方行动而生出的气流变异。此时虽因经验尚浅,不能有如"目睹",但终有一天即管蒙着双眼,也大可推知对方的进攻招式。
去了带头攻至的敌人后,另三人显是大吃一惊,身形滞了一滞,立露出一个可供进袭的空隙。
寇仲想也不想,倏地由瓦面的斜脊往上冲去,嵌入敌方成品字形中间的空位,长刀挥洒出一圈刀芒,先后扫在三人的长剑处。今趟随李密来进袭大龙头府的人,俱是李密麾下精选之土,人人身手高强悍猛,但偏是遇上个比他们更勇不可挡的寇仲,兼之挫了锐气,最先被他劈中长剑的两人,闷哼声中,硬被他迫退开去。?
寇仲去了两把长剑的威胁,杀得性起,暴喝一声,大刀加劲增速,全力劈在最主方那人剑上。
那人挥剑挡格,只觉对方刀劲如山,浑身如入冰窖,惨叫一声,给寇仲劈得滚下地面去。
寇仲正暗忖自己为何会变得这么厉害时,徐子陵由他身旁掠过,单朝朝另一名黑衣大汉掷去。
那人方被寇仲迫退时已震得气血翻腾,又给他冰寒的刀气侵入穴脉,正难受得要死,忽见热泪随朝闪电涌来,待要举剑封挡时,胸口如被雷说M连呼叫都来不及,仰后飞跌,当场毙命。
另一人吓得忙翻往另一边瓦背,同时嘴唇发出呼啸,召人来援,两人交换了个眼色,不敢再留在高处,跃下地面,依记忆朝左侧隔了三座房舍的东园杀去。
只要横过东园,翻过高墙,就可逃出大龙头府。
李密的手下极有组织,三五成群的往来巡觅搜索,见到不是穿黑衣者便毫不留情的杀死。
反之翟让方面的家将却为一盘散沙,且人人拚命突围,无心恋战,强弱之势,显而易见。
寇徐两人才走了十多步,一组约十多个的敌人,由其中一座房子破门越窗冲出,狂攻而至。
寇徐吓了一跳,加速前冲,眨眼将双方距离拉远。
寇仲怕对方以暗器伤了素素,改为殿后,三人箭矢般朝东园窜去。
前方又有一群黑衣大汉正围着十多名翟府家将激斗,徐子陵本想跃上屋顶,却见刚有个溅血的人由屋上倒跌下来。猛一咬牙,加速前冲,运朝朝背着他的两名大汉扫去。
两汉骤感劲气迫体,舍下敌人,回剑挡格。
徐子陵狂喝一声,短戟先扫在右方那人剑上,震得那人往横跌去,跟着倏改招数,短戟一吞一吐,待另一人挡了个空,才觑隙而入,戟锋刺进那人胸膛。
在那人死于非命时,徐子陵已背着素素闯入战圈核心处。
寇仲如影附形的紧蹑其后,大刀翻飞,挡过刺来的一把长枪,又砍翻了另一边的一个敌人。
正在苦苦支撑的翟府家将压力骤减,纷纷四散奔逃,形势混乱之极。
寇仲回头一瞥,见那刚被他们撇下的十多名敌人快追至背后,骇然叫道:"快走!"
徐子陵亦知事态危急,只要给人截停,就是命丧当场之局。兼之素素的身体正在他背上抖颤,不由豪气狂起,脚尖劲撑,短戟化作百十道芒光,使迎面的四名敌人纷纷退避,终破开包围,到了东园内去。
但在这翟府外围之处,形势更是险恶。
李密显是于此布下重兵,防止翟府的人逃生。
只见人影处处,你追我逐,杀得星月无光。
三人左冲右突,数次冲近东墙,都给人迫了回来,不片晌寇徐负了多处轻伤,连素素的粉背亦给划破了皮肉。
幸好翟府家将逃命者众,数十人亦正往此硬闯,牵制着敌人,否则他们可能命已不保。
而对方亦至少已给他们砍翻了十多人。
两人再放倒五名敌人后,只见在熊熊火把照耀中,敌人完全控制了局面,把翟让方面余下的三十多人截住围攻夹杀,再不若前此的你追我逐,乱成一片。
他们此时退入了火光不及的一处矮林里,似乎敌人暂时将他们遗忘了。
往西望去,翟府大部分的房字都陷进火海中,喊杀声仍阵阵传来。
素素哭道:"老爷定是死了。"
寇仲与徐子陵对望一眼,均感气虚力怯,再无复先前之勇。
寇仲问道:"有没有可躲起来的地方?"
素素刚被一声惨叫吓得抖索娇呼,闻言呆了片刻,指着座落东园之北的一座水池中的假石山道:"快到那里去!"徐子陵想也不想,背着她朝十多丈外的大水池掠去。
寇仲追在素素旁边,问道:"水池内有地方躲藏吗?"
素素急答道:"假石山里有个养鱼种的水池,千涸后成了个小方井,非常隐蔽。"
两人大喜,更是小心翼翼,耳听八方,避过了两起敌人,觑准没人注意,趁着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阻截翟府家将外逃之天大良机,掠过池面,落在方圆达两丈的假石山上。
依着素素指示,三人挤在只五尺深,约四尺见方的小井里,除非有人挤进石山缝隙,来到井边,否则休想发觉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