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回 小小斗室纳九洲 大大霸才盖四海 [11]
岳翎不禁大叫一声。
“好小子!想我当年十九岁的时候,真还及不上你一半咧!”
无恶哼道:“师父,你到现在饭量都还没有他的一半,提什么当年十九岁?除非你当年也是个大饭桶。”
陈二舍、仇占儿见铁蛋打横里抢走了经书,本还有点眼红,但一来因他是岳翎的徒弟,二来又未必胜得过他,只好故作大方,不再出手争夺。
韩不群捡起神剑,一步一步朝铁蛋走来,左手伸得老长,面露狞恶之相。
“小秃驴,还给我!”
铁蛋对他愈来愈没好感,哼道:“我偏不还给你,你要怎么样?”
韩不群起手一剑,剌向铁蛋胸口。
剑锋尚离得老远,铁蛋就觉得一缕森寒之意,直直钻入心脏,竟不敢取钵盂招架,生怕把吃饭的家伙弄坏了,脚下一溜,往后滑出两、三丈。
韩不群振剑追击,不断嘶吼:“还给我!结我!”
铁蛋见他来得凶猛,索性绕室飞跑,边唱歌也似的嚷嚷:“不还不还,还你的王八蛋!”
一老一少满室追逐不休,旁观人众都不禁大摇其头。
姚广孝忽朝岳翎招了招手。
“岳兄,借一步说话。”
不知从何处捧出了两只比头还大的巨碗和一个比人还高的大酒葫芦,“砰”地放在一张石桌上,嘴塞一拔,醇香四溢,“李白怕”李黑立刻呻吟一声,托著肚皮大吐特吐。
岳翎吸了吸鼻子,赞道:“好汾酒!”
大步上前,端起酒碗一饮而尽。
姚广孝也仰颈灌了一碗酒,笑道:“想引你出面可真不容易。”
岳翎点点头道:“所以你将计就计,不事先戳破我的计画。”
姚广孝一瞟满室人众,微微现出不屑之色。
“其实我真不懂你弄来这么多人干什么?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,又能奈我何?
刚才那番话,其实都是讲给你听的,你到底觉得怎么样?”
岳翎马上一摇头。
“没兴趣。”
姚广孝沉沉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当年曹孟德煮酒论英雄,‘唯使君与操耳’……”
岳翎又一摇头。
“不敢当。”
姚广孝目光如箭,气胜海涛。
“那么,唯广孝一人耳,何如?”
岳翎手一松,掷碗在地,凝视著对方哈哈一笑。
“只怕你搞不起来!”
姚广孝竟不动怒,悠悠转向其余各路人马。
“你们呢?”
大伙儿都信不过他,那敢跟他合作,自然摇头不迭。
姚广孝轻叹口气。
“非友即敌。你们嫌我碍眼,我还嫌你们搅七捻八的徒乱大事咧。”
又不解的摇了摇头。
“如此伟大的策略,你们为何不支持?”
略一沉思,皱眉喃喃:“敢是因为我用人不当?”
扭头向何翠、柳翦风、马功三人喝道:“站过来!”
三人吓了一跳,不敢不遵,畏畏缩缩的一齐站到石桌旁边。
“真空”、“无生”二使者深恐姚广孝捣鬼,自入石室便一直守住地牢入口,此刻眼见对方主要的四个人全都聚于一处,便也双双抢到石桌附近。
仇占儿咕咕笑道:“想借‘桌遁’哪?新鲜新鲜!”
干脆一屁股坐在石桌上,一副发天火也赶不走的模样。
姚广孝目注马功,沉声道:“岳先生嫌你们没用,我看你们也真是没用!”
大手一伸,抓住马功后颈,凌空提起,左掌掌缘如刀锋一般从马功腰间划过,竟把他拦腰切成两段,鲜血顿时流了一地。
众人都没想到他突然来上这么一手,不禁都怔住了,铁蛋、韩不群、林三、何妙顺也各停下追逐争斗,地牢内又蒙上了一层死寂。
姚广孝左掌再翻,将石桌上硕大无朋的酒葫芦“啪”地切去了上半截,再一手抓起一段马功尸身,硬挤硬塞的装入了葫芦肚里。
众人均忖:“这‘铁面无私’作恶多端,死得倒也应该。”
却见姚广孝扭过身来,望著柳翦风喝道:“要你也是没用,咱姓姚的儿子没你这么笨!”
一把抓过,照样拦腰一切,溅得满身是血,尸体也没头没脑的丢到葫芦里去。
大伙儿这下可唬了个半死,万没料到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此毒手。
姚广孝毫不停歇,又捏住翠脖子,如法炮制了一番,血浆染遍整袭僧袍,滴滴答答下雨也似沿著衣□洒落地面,转眼盯住岳翎,面上一片怖厉之色,恶鬼一般迸道:“够不够?”
岳翎自始至终不改悠闲神态,摇了摇头道:“不够。”
姚广孝虎脸猝变。
“好的讲尽了,歹的也讲尽了,岳翎,我敬你是号人物,再给你一次机会!”
左手一探,抓住自己的头颅,右掌往自己腰间一切,居然把自己也切成了两段。
右掌揪住裤腰,一把提起,双脚犹然不住踢蹬,好像很不愿意进去,终究拗不过那只无身无躯的铁手强行按捺,“叽哩吱噜”的没入葫芦里面;左臂又一提,将兀自圆瞪双睛的上半截尸身也“唏哩哗啦”的塞进葫芦肚内。
众人这辈子何曾见过这等怪事,不禁把祖宗十八代都忘了个干净。
却见岳翎朝那葫芦上下打量几眼,忽向铁蛋拱了拱手。
“后事全看你的了。”
涌身一跳,八尺来长的身躯竟整个掉进了半截葫芦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