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 嫁祸计 [4]
只听外面悄声道:“倪大侠,别急,我来救你出去!”
倪于都几乎掉下泪来.只进出一声:“谢……”
不能再说什么了。
只听外面一阵阵轻响,巨大的铁锁被打开了。
一条人影闪了进来。
黑戚戚中,那条人影慢慢摸索近前,先解开他的脚铐,再去厂千铐,取下项枷。那人好高的功力,都是被他硬生生地扭断,却不带出大的声息。
那人低声道:“倪太侠还能走路么?”
倪子都试着起立,只挨得一身奇疼,呻吟出声:“完了……”
那人低声道:“倪大侠,忍住,我来背着你。”
真的把他背起来了。
虽然因身体接触,触动刑伤,但倪子都咬紧牙根忍住了。他知道不能开口,恐万一惊动……
那人背负着他,飞身越过高大的狱墙,腾身飞驰。
倪子都一阵眩晕的恍惚,竟自睡着了。
翌日,整座宜昌城闹翻了天,乱如蚂蚁窝。
昨天作成作福,威风八面,大拍惊堂木,乱打官腔的父母官,一夜之隔,“头天脚地”!
为何?先发现天大祸事的是两个内衙使女,她们一早依例伺候老爷和夫人起身梳洗,一个捧着炖好的参汤和燕窝银耳。
她俩在房门外站着脚酸,两个丫头,人小鬼大,彼此抢着鬼脸,以为老爷在和如夫人贪欢忘起。
可是,大半天不闻动静,连老爷的鼾声也没听到,两个Y头奇怪地转向纱窗下,就着隙缝偷视。
这一瞧又不得了,“呀哟”一声,捧着的东西坠地,人也栽倒,吓昏过去。
另一个丫头吃了一惊,一面放下手上东西,去扶那个倒地的丫头,口中骂着,以为老爷一定会叱责,房中却仍是毫无声息。
这个丫头也奇怪极了,也就着窗隙窥看,同样的也是尖叫一声:“救命-…”
人也软瘫在地上。
这一来,可把老妈子等惊动了,蜂涌而来,连衙役也闻声冲进来,叫唤老爷没有反应,破门而人,可精彩啦!
只见牙床罗帐,溅满了血。那位老爷不见了,只有如夫人穿着睡鞋,赤身露体,仰成八字,躺在床沿上。
大家还当作是老爷杀了如夫人呢?
可是,梳妆台上明晃晃的一把雪亮匕首,插着大幅撕下的被单,鲜血书写的几行大宇——
该员诬良为盔,滥施酷刑,本少侠特借头示惩,为天下酷吏戒!
岳阳金汤堡辛维正留字。
大家可呆了。
接着,有人在衙前旗杆顶上发现了一个布包,还在滴血。
狱吏面无人色地报称:囚禁杀人犯倪子都一名失踪,老爷的无头死尸取代了倪子都拉置。
掌管府库的库吏来报,库银失窃大半。
这些,就够翻了天。
还有,“三游阁”老板章卜仁和娇妾被人在床上挖了心,剖了腹。
粉墙上留下三个血字,竟是杀人犯倪子都的大名。
银柜也被人挖开,失窃珠宝甚多。
“望楚楼”的工大老板志贤也是和章卜仁一样的遭遇,也是血字留下倪子都的大名。
因此,宜昌城就够“热闹”啦,“三游阁”与“望楚楼”人山人海,只有衙门里为衙役公差封锁着,大家只知老爷出了事,详情却不清楚。
当宜昌满城风雨时,却是由宜昌北门出发了十多辆马车。
由宜昌到襄阳,相距近千里,襄阳在汉水上游,“三国”遗迹甚多,一向为兵家重镇。
古时以“襄樊”并称,襄阳在汉水南岸,樊城在汉水之北,南船北马,以此为分界。
凡是近半甲子的武林人物,无人不知襄阳隆中山有个“五雅庄”,因为那是”四伯”中以难得糊涂出名的“糊涂伯”的居处。
隆中山,在襄阳西北二十余里处。
也即是“功盖三分国,名成八阵图”的诸葛卧龙先生所居的卧龙山岗。
地以人传,前有诸葛,“糊涂伯”定居于此,据他自己说:因为自己太糊涂了,想沾地灵人杰之光,能够聪明一点。
这一天的初更时分。
有一辆马车,停在卧龙岗下,一个车把式,匆匆向岗上奔古:
所谓“五雅庄”,实际上是瓦屋几间,竹筒茅舍,完全是农家式样。
所以取名“五雅”,据“糊涂伯”对人说:因为它前有小桥流水,后有翠竹干竿,左有桑园,右有花圃,加上他这位能饮酒会弈棋雅人,可谓稚得不能再雅。
如果以为他以堂堂”四伯”中地位之尊,以此老在武林之地位,虽未必上追王侯,也必富压将相,所居之处,一定是甲第连云,巍峨壮丽的庄院。
如果这么想,就错了,教你大失所望。
他不但不及公侯,也不如其他三伯,乃至于男与将相卿尉之流,任何人都比他风光百倍,气派十分。
此老说得好:“以诸葛之智,也不过茅庐三间,我蓝成思算得老几?”
此老可爱之处在此,使人可敬处也在此。
别小看了这几间瓦屋,武林人物经过周遭十里,一律步行,不敢骑马乘车。
雷光祖冷声道:“老弟,今天却‘破例’了。”
却没有人干涉。
本来嘛,蓝成思又没有要别人怎么样,不敢骑马乘车,也不过是武林道对此老表示敬意而已。
这个车把式,身如箭射,很快就现身在“五雅庄”的竹篱栅门前。
山居人家,日出而起,日落而息,这时早已进入睡乡。
寂寂葫苗,一片漆黑,没有一丝灯光。
栅门半开。
车把式低头想了一下,扬声道:“蓝老在家么?晚辈深夜不速,多多打扰了。”
汪!汪!汪!
回答的是狗叫,它在大门侧边的狗窦中,被车把式的喊叫声引了出来,汪汪个不住。
屋里有人迷糊惺忪地道:“谁啊?……”
显然是刚由梦中惊醒。
车把式叹声道:“晚辈辛维正,有急事拜谒蓝老前辈。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