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追本溯源青凤令 [7]
那化子并不迟疑,身形转动,向林外驰去。
那化子虽是并未骑马,但脚程却不慢,顾自当先飞奔,所走的都是羊肠小路,横越田野而行。
五匹健马随后相偕,蹄声滴答,跟着那化子一路行去。
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之后,方才走出了四十余里,眼前已经岔到了另一条驿路之上。
此刻曙色初透,驿路上已经有了零零落落的客商行人,只见五十余丈外一辆篷车正施然向前行来!
章台凤淡然一笑,喝住那化子道:“你可以走了!”
那化子怔了一怔道:“我去哪里呢?”
章台凤一笑道:“去泰山朝拜呀!”
那化子面色一连数变,忽的噗通一声就地坐了下来,喃喃的道:“我这是怎么了!我……究竟做了些什么?”
章台凤在马上笑道:“你做得很好,引领白骨门迎上了薛镇山夫妇,是一件大功!”
那化子终于明白了过来,啊的叫了一声,面色灰败,咬牙顿足的道:“我该死,我该死……”
不待话落,探手一掌,向自己天灵之上拍去!
章台凤等人倒料不到有此一着,欲待出手相救,可惜为时已晚,但听噗的一声,红光迸现,那化子已死于就地!
章台凤喟叹一声,道:“这人倒是刚烈得很……”
沉声又道:“徐远,快些把他拖入林中,掩去血迹。”
徐远应声下马,迅快的把那化子的尸体拖到了路边的疏林之中,弄去了地上的血迹。
这时那马车已在二十丈左右,章台凤投注了文无咎一眼,道:“走!”
当先一夹马腹,向前驰去。
五匹健马均扬起四蹄,带起一片滚滚尘雾,电掣而奔。
那马车车帘深垂,驾车的是两名身着宝蓝色锦锻长衫的中年汉子,后面紧随着四个身着黄袍的僧人。
一切俱都相符。
那马车见到五匹健马驰至,立刻停了下来,马车上的两名中年汉子霍的跳下车辕,走到了马匹之前。
章台凤示意徐远,轻声道:“依我吩咐之言去做!”
徐远轻应一声,一带马头,当先驰向车前,喝道:“尔等可是薛三爷手下之人?”
那两名蓝衫中年汉子拱拱手道:“小可正是!尊……”
徐远哼了一声,道:“不认得白骨标志么?”
那两名中年汉子颔首忙道:“尊驾想必是白骨门派来迎接的人了,不知尊驾是……”
徐远哼了一声,大刺刺的道:“本座红骑堂主欧阳嵩!”
那两名中年汉子目光投注了五匹健马一眼,试探的道:“欧阳堂主就只带了四名从人么?”
徐远呵呵一笑道:“兵在精而不在多,四名从人均是本门一流之选,足当白骨百乘……”
话锋一转,道:“车中是薛镇山的妻子么?”
两名汉子应道:“正是!”
徐远呵呵一笑道:“把她交与本座好了!”
双腿一夹马腹,向车帘边凑去。
那两名汉子相顾一眼,忽然横身一拦道:“且慢!”
徐远微愠道:“为什么?”
两名汉子之人道:“小可奉家主之命,是把宁小凤直接解上白骨门,欧阳堂主应该去接的是薛镇山,家主曾经吩咐过,遇上白骨门援手之时,要请你们速速赶去。”
徐远一笑道:“本座亲奉门主之命,来接的就是宁小凤,至于薛镇山,早已由屠总护法亲率能手接下去了。”
两名汉子半信半疑的道:“果然如此,有劳欧阳堂主护车随行了!”
徐远重重哼了一声道:“本座只知奉门主之命,你们两人算什么东西,也敢对本座呼来喝去!”
那两名中年汉子愕然道:“尊驾这是何意?”
徐远道:“十分简单,将马车交与本座,你们去留听便……”
伸手向车后一指,又道:“门主最是讨厌和尚,要他们趁早滚蛋!”
那四名和尚勃然大怒,正欲发作,却被那两名中年汉子压制了下来,只见其中之一嘻嘻一笑道:“这也没有关系,果尔欧阳堂主是奉了门主之命,坚欲把宁小凤接收过去,小可等也只好遵命,不过……”
微微一顿,道:“白骨门号令森严,堂主以上的地位,奉命外出办事,必然会持有门主的金批令箭……”
徐远大喝道:“你说这话又是何意?”
那汉子从容一笑道:“没有别的意思,只请欧阳堂主将令箭出示一下!”
徐远厉声道:“你一非本门之人,二非成名高手,有什么资格要看金批令箭?”
那汉子强压着怒气道:“因为此事关系重大,小可等不能如此粗心!”
徐远哼道:“这样说来,你们是不相信本座了?”
那汉子忙道:“小可不敢,只是为了慎重!”
徐远踌躇了一下,道:“也好,你们哪个要看?”
那说话的汉子道:“不论谁看都是一样……”
说着慢慢凑了过来。
徐远探手入怀,待那汉子走近之时,突然由怀中把手抽了出来!
但他并未抽出令箭,却是以快得不能再快的手法,兜胸一拳,向那汉子的前胸擂了过去!
那汉子万万料不到有此一着,登时被实实落落的捣中一拳,但听蓬的一声,一时口喷鲜血,颓然倒地!
另一名汉子见状大惊,厉声急叫道:“快走,这是……”
喝叫声中,向车辕上跳去,欲图驾车逃走,但他喊声未完,人才跳到一半,立刻蓬的一声摔了下来。
倒地略一挣扎,立刻死去!
只见他头部有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,鲜血汩汩而出,原来被章台凤的枣核镖击中要害,横穿脑部而过。
那车后的四名和尚,已然抽出了戒刀,但见到两名中年汉子未及交手就已双双惨死,一时吓得怔在当场,作声不得。
章台凤沉声叫道:“这四名和尚也留他不得,君路遥、西门龙……”
喊声未毕,君路遥与西门龙已双双纵马赶了过去。
那四名和尚均是徒步而行,哪里跑得过两匹快马,四人跑出不足三丈,就被君路遥、西门龙两匹快马拦了回来!
君路遥喋喋仰天笑道:“老夫重出江湖,尚未一开杀戒,今天倒要拿你们四个和尚祭祭旃了!”
挥手一掌拍了出去!
但听蓬的一声,一名和尚应声倒地,脑浆迸裂而死。
另外三名和尚见状大惊,同时抖手撒出一片菩提。
君路遥放声大笑道:“这点玩艺,那是班门弄斧了!”
振臂一扬,一股白色粉雾撒了出去。
但见白黑两股烟雾一经激撞一起,然后又飘散开来。
西门龙向君路遥叫道:“这三个秃驴是用的什么东西?”
君路遥笑接道:“毒药,中人必死!”
西门龙大怒道:“老夫最恨用毒之人,这三个交给我了!”
翻身下马,冲入了三人之中。
那三名和尚早已亡魂皆冒,斗志全失,此刻只想找机会逃走,哪里还有接战交手的勇气。
然而越是这样,也就情形越糟。
于是,三名和尚变成了只有挨打的份儿。
西门龙身手何等矫捷,掌劈指点,三名和尚登时了账。
虽是经过了一场恶斗,大路上横躺了六具尸体,但耗费的时间却不过只有盏茶左右。
此刻路人稀少,在发生这种惨剧之时,凑巧的没有一人经过,章台凤眸光一转,急道:“徐远,快些收拾清楚,这些尸体必须拖到难以寻觅之处,或是设法埋了起来,千万不能使人发觉。”
徐远匆忙应命,立刻动手。
章台凤凑到君路遥马前,接过他的马缰,道:“麻烦你驾车快走,岔到小路上去。”
君路遥微微一笑,由马背上飞身而起,飘落到车辕之上,驾起马车,向横里驰了出去。
西门龙不待吩咐,下马拭去车辙血迹,章台凤策马随后,与那马车向岔路走去。
文无咎则勒马立于路中,监视着四周情况。
等到一切就绪,三人方才策马赶了上去。
走出一箭之地,已经追到了徐远、章台凤,此刻,那装载着宁小凤的马车已赶入了一座密林之中。
章台凤喝住徐远,向文无咎轻声道:“这里四顾无人,可以把那丫头拉出来了!”
文无咎轻轻颔首,伸手拉开了马车车帘。
只见车中平躺着的正是在黄山之上与薛镇山配成夫妻的宁小凤。
宁小凤虽未加束缚,但却被闭了三处穴道,文无咎一见到她,禁不住心头火起,但仍强捺着性子,探手拂开她被闭的穴道,喝道:“丫头,下车吧!”
没有应声,宁小凤平躺车上,不理不睬。
文无咎哼了一声,喝道:“你的架子倒是不小,还要本姑娘抱下你来么?”
说话之间,伸手扯住宁小凤的足踝,用力拉了出来。
但听蓬的一声,宁小凤被摔落就地。
然而,她却哼也没哼一声,动也未动一动。
文无咎怔了一怔,呐呐的道:“怪了!”
俯下身去细细看时,不由吃了一惊。
章台凤也已落下马来,略一查看,也惊叫道:“完了,这丫头已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