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蝙蝠翔怪屋 杀手会沙洲 [7]
“天生我们两只耳朵,一张嘴巴,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,这道理难道你也不明白?”
蝙蝠没有作声,他已完全静了下来。
这道理如今就算他明白也太迟了。
天生我们两只耳朵,一张嘴巴,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。
明白这道理的人试问又有几多个?
步烟飞并没有说话。
步烟飞只是在唱歌。
话应该少说,歌无妨多唱。
唱歌总没有说话那么容易闯祸。
唱歌也总比较说话来得动听。
只可惜真正懂得唱歌的人并不多,嗓子好的人更少。
更可惜的是真正懂得唱歌而嗓子又好的人,总是很少开口,不懂得唱歌而嗓子又不好的人,却是生怕别人不知似的,一有机会就唱个不休。
步烟飞也是很少开口。
很多时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唱歌。
蝙蝠的院子到这下子似乎还是只得她一个人。
她似乎一直都没有停过。
相思曲也本来就不止一支。
单憔悴,自凄惶,
怎把单字儿连相思混讲,
只为多情打不过情儿障,
加一字在相思上,
替他思想为他忙,又似各牵肠!
加一字在相思上,这岂非又变成了单思样?
单憔悴,自凄惶,还是要替他思想为他忙。
单思的确不是滋味。
这一首相思曲更凄凉,步烟飞唱得更动听,更好!
白杨荒草,蝙蝠这院子本来就像他的人一样,阴森,恐怖!可是多了步烟飞的歌声,这阴森,恐怖的地方,也好像变成了人间的天堂。
步烟飞简直就像是云中的仙子。
沈胜衣还没有看见步烟飞的人,但只听到步烟飞的歌声,他就已经醉了。
歌声才停下,他已拍起手来。
“早知道外边有这么动听的歌声,那我也想法子赶快溜出来了!”
他拍手拍得很用力,说话也说得大声,就像怕人家不知道似的。
步烟飞实在给他吓了一跳,几乎没有从树上摔下。
“小姑娘,你单思的又是哪一个?”
沈胜衣的嘴巴原来也并不怎样老实。步烟飞这才看清楚懒洋洋的挨在门边的沈胜衣。
沈胜衣居然在笑,笑得就像是个贼一样。
他脸上两道血口,身上还有五道,难得他还笑得出来。
“沈胜衣!”步烟飞却不由的脱口一声惊呼。
沈胜衣不禁大笑。“原来你单思的就是我!”
步烟飞的一张俏脸立时红了起来。
“你就是沈胜衣?”她忽的这样问,她似乎还不相信眼前这笑得贼一样的小子,就是名动江湖的沈胜衣。
“这倒怪了,你虽然为我单思,原来并不是真的认识我的。”
步烟飞瞪着沈胜衣,似乎要沉下脸来,但这张红红的俏脸才一沉下,噗哧的又笑开了。
这一笑好比百花吐艳。
“我还以为你如何与众不同,原来也不过是两只眼睛,-个鼻子!”
“哦?”
“蝙蝠又怎样了?”
“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笑得实在难听,告诉他他也不相信,我只好想办法闭起他的嘴巴!”
步烟飞面色一变,道:“他还会不会再笑?”
“你放心,我用的办法永远生效!”
步烟飞一声叹息。“你知不知道西湖附近的秋雪庵……”
“蝙蝠都说过了。”
“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哪一个?”步烟飞这句话才说完,人已飞烟一样,无声无息地随风飘下了白杨树!
她的人看来似乎比飞烟还要轻盈,难怪她的名字就叫步烟飞。
沈胜衣看在眼内,也不禁为之动容。
“轻功高明到这地步的,本来就没有几多个人,你若不是步烟飞,又还会是哪一个?”
步烟飞笑了。“原来你还懂得讨好女孩子!”
“我只是说老实话。”
“说老实话的人,听说都是傻瓜。”
“我不是傻瓜!”
“哦?”
“你倒像是个傻丫头!”
步烟飞撇了撇嘴。
“你若不是一个傻丫头,现在又怎还会留在这里?”
“我只不过……”
“你只不过担心蝙蝠来不及给我说明白,唉,傻丫头到底是傻丫头,蝙蝠就算来不及,你只要在门边留张字条,我还是一样会看到,会知道的。”
“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?”
“这你还要我说明白?”沈胜衣不怀好意似地笑望着步烟飞。
“你想怎样?”步烟飞下意识往后退出一步。
沈胜衣不答,一只左手已摸到了剑柄之上,沈胜衣只是笑。
“我们约好了七月初七……”
“十三杀手去了五个,还有八个,七月初七那一天,我要同时应付你们八个人,但现在我若是将你宰掉,到时就只需应付七个,七个不是总比八个容易应付?”
“你……”
“这样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轻易错过的!”
“你敢!”
“我又还有什么不敢!”
步烟飞反而笑了。“凭你的武功,我一定打不过你,凭我的轻功,你可也一定追不到我!”
沈胜衣也笑。“凭我的武功,你一定打不过我,凭我的轻功,我却未必追不到你!”
这句话一说完,他的人就飞起,箭一样射向步烟飞!
步烟飞早就提防有此一着了,沈胜衣身形才动,她的人亦飘了开去!
她的轻功果然比沈胜衣高明,沈胜衣的身形才落在她原来置身的地方,她的人已在五六丈之外!
沈胜衣也不慢,身形陡落又起,紧迫在步烟飞身后,他身上的七处伤口似乎并不怎样严重,那份矫活,轻捷,简直就像是完全没有受过伤似的。
他的轻功本来就不错,虽然还不及步烟飞,这下子全力展开,居然能够在步烟飞六七丈的地方紧紧跟着!
步烟飞无意中回头一看,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
“这人说的原来真的是老实话!”她呢喃一声,身形更快了!
.一口气她飞越了好几十丈,再回头一看,沈胜衣居然还是跟在身后六七丈!
步烟飞这才真的吃了一惊!
她哪里还敢怠慢,就像是-只给老虎赶着的兔子,连停也不敢一停了。
花草树木,飞一样自两人的脚下倒退.接着一片片的田野,-条条的道路,然后又是一条条的道路,一片片的田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