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狼心劫美 做成姻缘 荒山古寺 一段秘辛 [1]
榻上只剩着匡秀华一人,仰面出神暗道:“长孙骥啊,我就是身死也要见你一面才好,看来苍天有负苦心人。”
她不由叹气出声,她猛然觉悟自己竟能发声吐音,星眼中徒泛惊喜光芒,心中觉得异样的兴奋,四肢也觉可微微动弹。
生机转苏,令她感觉有生以来,未曾有过此刻的欣悦更甚,忽地,眼角发现窗外人影一闪,不禁-首视着,赫然在窗口外现出一个面庞。
这是极丑恶的面庞,在她心目中可算得极令人厌恶的,姑娘不禁身躯抖颤,颤声道:“胡中铭,你来此则甚?”
“云中雁”胡中铭笑了笑,一跃进内,走近榻旁,低声恻然道:“华妹,你受了伤么?快告诉愚兄,是何人下的手,愚兄必与你出气。”
匡秀华一见胡中铭走近榻前,心底只觉涌上一种无名的厌恶和恐惧,她知道方才窗外出声引去三人的,必是胡中铭的党羽,胡中铭入室亦必怀不良的意图。
处在此状况下必须冷静和无比机智,才能转危为安,她料知那武生公子追出不远,即恍悟出中了贼人调虎离山之计,中途必然放心不下自己而折返。
当下匡秀华妩媚的一笑,由被中伸出一只欺霜压雪的臂,掠了掠蓬松的云鬓,道:“铭哥,你可见到姜虚叔父没有?”
胡中铭愕然道:“怎么姜堂主也来了?”
匡秀华螓首微点道:“不错,他来了,小妹去云龙山放鹤亭中等他,久久不见回转,却被兴化寺监院贼秃寒云僧人见着小妹孤身一人好欺,想掳回寺中,才行动手,以一敌二,众寡悬殊,为寒云贼秃一掌九手震断心脉,现仍不能转动,未便起身接待铭哥,望铭哥见谅。”
“云中雁”胡中铭一脸怒容,道:“是他么?……”
匡秀华接口道:“铭哥与他相识?”
胡中铭自知失言,玉面一红,忙道:“愚兄哪认识他?”
匡秀华望了他一眼,道:“铭哥怎知小妹在此?又为何知道小妹身受重伤?”
胡中铭不禁颜面涨红,喃喃说不出口,忽然胡中铭面色疾变,飞快出手,将姑娘连人带被挟在胁下,往窗外穿飞而出。陡闻身后扬起一声大喝道:“好淫徒,还不将姑娘放下。”
胡中铭充耳不闻,身才沾地,又电飞风疾地展开步伐狂奔而去。
姑娘被胡中铭一把挟起,吓得魂不附体,只觉喉间噤不能声,一阵颤动之后,不禁耳鸣目眩,气血逆翻,又晕了过去。
要知“保命固元丹”为少林三种珍药之一,经过一路震荡,药力益发行使开去,将原阻塞经络间瘀伤血块冲开,渐渐气血又循归正,回后清醒。
睁目一瞧,只见胡中铭还是疾奔狂走,沿途是一片崇山密峦,青翠插天的山径中,不禁颤声喝道:“铭哥,小妹难受极了,歇息一会不行吗?”
胡中铭身形猛然煞住,将匡秀华放下,四面望了望来路,气喘频频。匡秀华躺在地下,目露幽怨道:“铭哥,你真是,那人并非歹人,你惧怕得这样却又何必哩?”
胡中铭尴尬地一笑,摇头道:“谁说愚兄怕了他?”
匡秀华低哼了一声道:“那么你为何见到他就没命亡魂地逃走,不是惧怕他,谁会相信。”
忽然,只见胡中铭目光流转闪烁一动,面色变得一正,徐徐说道:“愚兄自离开“落星堡”后,本想赶赴峨嵋一趟,然而江南为着“月魄剑”事,风风雨雨,酝酿大变,权衡利害,只得先来江南窥察事实真相,但华妹玉容笑貌,愚兄片刻勿释於怀,华妹知道,愚兄对华妹的爱,矢志不渝,不过华妹对愚兄若即若离,令愚兄为之忐忑不安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一连说了两个所以,胡中铭忽又神情诡秘地笑了笑,又道:“昨晚,愚兄路经云龙山下,只见前面三人疾奔而走,江南道上武林人物近日多如过江之鲫,本不为怪,只是发现其中一人似乎挟着一少女模样,所以愚兄便起了疑心,一路追随下去,但山峦起伏,眨眼,已不见了三人踪影,害得愚兄一夜未眠,只在搜索这三人下落,直至今晨好不容易找到,发现贤妹重伤卧床,愚兄只道他们三人也是-花淫贼一流,故而设下调虎离山之计,将贤妹救出。”
匡秀华见他说话时尚不时频频注意来路,神色不安,心中暗骂道:“我早知你是个口蜜腹剑,包藏祸心的无耻小人,你花言巧语骗得了谁?”
当下不形於颜色,嫣然微笑道:“铭哥,你的心我知道,不过小妹身受极重的拳伤,恐怕将终生残废,未必能够与铭哥结成连理,有负铭哥一番苦心。”
胡中铭见得匡秀华面色虽然苍白无神,但笑容仍如前时一般的娇媚,不禁心中一荡,暗道:“我知你心还是放在长孙小贼身上,无奈仅在自己手中,虚应故事而已,哼!自己先下手为强,到时也不由得你了。“
恶念一生,便诡笑道:“愚兄认识一位神医,就住在山中抱松岭下,这点微伤在他而言还不是手到成春,我们这就去。”
说着,就要伸手对姑娘抱起,姑娘不禁大急,正在此时,忽闻距身外一丈左右的大树之上起了一声冷笑。
胡中铭闻声大惊,身后倏觉劲风袭体,暗说不好,他身形原已弯下,趁势斜窜而起,两掌往下一按,又“嗖”地一鹤冲天而起,逾於电疾,突地弯腰掉首,风浪飘絮落地。
抬目一瞧,只见是那武生公子立在姑娘身前望着自己冷笑道:“你这淫徒,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弱女,还不跪下纳命?”
胡中铭目蕴凶光,暴喝道:“朋友,你不要信口雌黄,我与这匡姑娘一路而来,不想中途分手,竟被寒云贼秃掌伤,我因救伤为重,才背负匡姑娘来此寻觅一位神医,怎敢当朋友淫徒一词,要知朋友对这位姑娘不是别有居心?”
匡秀华本想启口不是胡中铭一路而来,但转念一想,胡中铭武功深得峨嵋真传,倘或这武生公子不是他的对手,岂非弄巧成拙?嘴皮动了一动又忍了下去。
武生公子长笑一声道:“尊驾虽然一表非凡,其实是人面兽心,鬼蜮其行,既是行得正,为何见得白某就狼狈而逃,还不是做贼心虚,今日若不叫你命丧剑下,岂不是让你们这班宵小横行?”
胡中铭目内泛出凶光,嘿嘿冷笑不住,他本心怀机诈,阴险无比,无奈给武生公子抓着了短处,辩白不清,徒费唇舌,陡地伸腕一挽,龙吟起处,寒光一抹,长剑已执手中,剑尖斜伸指日,左手两指竖出向外,神情凝前,身形微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