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一线曙光 [4]
迷糊仙一声啊,目光陡直,口一张,想问什么,忍了忍,忽然向桌上一指,微微抬起目光道:“拿这个送回去,小心点。”
余焕义抬脸望去,甚为惊讶地犹豫了一下,立即躬身一诺,上前将木盒盖好包好,挟了臂弯中,又是一躬,戒备地匆匆出门而去。
上官印目送余焕义背影于店外消失,心头惴惴,甚感不安,正出神间,忽为一阵哗啦惊醒,偏脸看去时,见迷糊仙正拿着钱囊囊底,向桌面抖出一把青钱,这时正向闻声走来的店伙计注目问道:“这些够不够呢?”
上官印本想出声要说代惠,忽想及这样做不免与葛衣人的冷淡态度不合,索性忍住没有开口。
店伙计斜眼一打量,连连哈腰道:“够,够,只多不少!”
事实上,店伙计这番话,说了也等于没说,因为,待他直起腰来时,迷糊仙早走出店外去了。
上官印眼看这位老哥哥离去,无法挽留,心中不禁一阵怅然。
他原打算好好将息一宵,养足精神,先参加了魔女的寿筵,然后再去寻找奇缘剑法的起手第一式,现在忽然改变主意,他这样:想着,酒杯一放,立即霍然站了起来,匆匆算过酒账,大步跨出店门。
这时,天色已逐渐黑了下来,他计算着,赶到九屏谷,约在午夜之后,那时候,正好行事。
三更后,九屏谷西南岩壁一角,上官印于一株古松的密荫中,拭着额角,向谷中四下打量着。
下面,是一片宽约百亩的各地。
竹木扶疏,楼台隐约,亭溪相间,山石错杂,目光与灯光交映下,果然是一片罕见的绝尘仙境。
他闭起眼,将抹去的剑身图纹又默忆了一遍,然后长身后正南纵去。
正南方,借着月光,上官印果在二株巨树之间找着一座石坟。
他伏下身去,凑近坟前那块残缺的石碑,仔细地用手抹净土面的苦土,前前后后慢慢搜视着,希望有所发现。
结果,苍天不负苦心人,他看到一些东西了。
上官印一颗心,立即狂跳起来,他没想到得来竟有这般容易,可是,当他看清楚之后,一颗心忽又突然冷了下来。
这时的上官印,呆呆望着碑面,不住梦般自语道:“这……这不是开玩笑么?”
你道上官印这样说是什么意思?
原来,他在石碑上,既看到了字,也看到了图,不过,字非剑诀,图非招式罢了!
那么,字说些什么?图又是什么形状呢?
图在上面,跟他自奇缘剑身抹的那一幅大同小异,是一座山谷的形状,有箭标有座点,与一般藏宝隐图完全相象。
字,在下面,这样写着:“奇缘剑法,名为七式,事实上,仅六式而已,上面这幅图,是画的武当山神仙谷,起手第一式,即在该谷中,如图中座点所示。”
上官印这时的心情,既非感觉受惠,又非感觉失望,总之,他自己也弄不清楚,简单说来,它近乎一种茫然的烦躁。
这种心情下,要思想,也是徒然。
最后,他轻轻叹了一口气,就地盘坐下来,由来心头十分空虚,不大一会,便进入浑然忘我之境。
自定境中苏醒,已是次日清晨。
他缓缓扭头四下观察,发觉目下僻坐处,倒还隐僻,于是也不忙着起身离示,经过了半夜调息,通体舒泰,他解嘲地暗忖道:“如说‘奇’‘绝’用这种方式来磨练后人的功候,虽说不无小益,但这种奔波的代价,岂不太大了一点?”
摇摇头,好气好笑地又想:“碰上我上官印,总算还好,要是换了英妹那种脾气,别说有益,气都可能给气死真是莫明其妙。”
深秋的太阳,渐渐高升,上官印感到有了饿意,方起身循幽径悄悄自谷中,走出山外。
明天就是魔寿正日了,他也懒得再去注意他人,于山脚下,找着一家农户,除去人皮面具,由于他那清秀的面貌,以及温文的举止,虽然身上带着宝剑,仍然很快地就取得农户好感,歇了下来。
他又享受了一个宁静的夜晚。
第三天,他谢了农家,绕去山前,戴好人皮面具,相机混入川流不绝的各式贺客中,由正路走向九屏谷。
九屏谷外,彩绸飘扬,细乐幽幽,好一派喜悦气象。
上官印背着手,故意走得很慢,以便多观察几个自身旁超越向前的人物。
结果,他看到了少林、武当、青城、北邙四派掌门及手下随行者,他也看到了迷糊仙古醉之!
迷糊仙自他身边行过,没看他一眼,他也没法招呼。
最后,他又看到贪、鄙两鬼,也看到很多很多的黑道高手,就是没再发现丐帮弟子。
通过谷前甬道,畅行无阻……
但是,一进入谷内,情形就全然不同了。
走出谷道,踏上谷地,迎面是三张八仙桌并列,上铺巨幅红绸,桌后,一字排立着六名绝色少女,人手一只朱漆盘,每只盘内,均置有笔砚多副。
六名少女身后,约三丈远近,当道竖立着一座五彩牌楼。
牌楼上,古、稀、宴三个泥金大字由左向右横排着,每个泥金大字下面,开有一道一人半高的拱门。
透过拱门望进去,三列长龙席,成川字摆设。
古字门后的席面上,铺着红色台布,稀字门后的席面上,铺着绿色台布,宴字门后的席面上,则铺的是黄色台布。
三席长龙席,都在露天,席与席之间,举止相瞩,一望无遗。
川字席彼端,是座锦屏彩殿,殿上仅设一席,台布为红、绿、黄三色相间,瑞兽吐香满殿祥霭氤氲。
这时,约为午前辰末已初光景。
谷中,牌楼内外,人来人往,笑语喧哗,黑白两道形形色色的人物,已到有不下百名之众。
上官印负手驻足,稍稍纵目之下,然后向签名台缓缓踱去。
六名绝色少女见他走近,均将手中漆盘,隔台向前一托,上官印微微颔首,却未立即伸手。
他于扫瞥间,见红绸上字迹歪斜,四角多又签满,唯中央印有寿字的地方,尚还空着,再加检视,发觉连两丑贪叟万步厌,鄙叟罗弃两人的名字,都签得离中央那个寿字很远,倒是迷糊仙古醉之签得比较近,但仍距中央寿字有着一段距离,心中不禁暗笑道:我可要不客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