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[4]
石室内,无处可以隐藏身形,翁如松不得已闪出了门外,向内窥看。
古洞下似有阶梯,一个五旬老人,沿梯而上,手中持有一炷线香,点燃后,置于香炉内,必恭必敬的拜了三拜,然后又由原路退去,香案复归原位,将洞口掩好。
这个老人出洞、上香、跪拜、退去,从容之对于门外,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,似乎并不知道门外还隐藏着一个人。
老人退去后,翁如松再度进入石室。
这次,他已有成竹在胸,但并不忙于立刻采取行动。
从老人献香,他估计出时间已经向晚,腹内已有空虚之感。
用完干粮,竟然在拜垫上用起功来。
在这神秘的古洞里,已然发现有人,而且敌友莫辨,他这个举动,可谓大胆已极。
幸而他的判断没有错误,功行周天,精神尽复,果然没有受到干扰。
于是他重又走到香案之前,双手各执一个烛台,用力下按。
轻微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了。
香案自动向后移退。
洞口了出现。
一如他所想,心头不由一阵狂喜。
适才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?
并不是他不想这么做,而是不知道呀!
是谁告诉他的呢?
也没有人告诉他,而是他在老人进出的时候,观察所得。
观察的结果,是香案后移,烛台下陷,香案复位,烛台升起。
他原先本想制服老人,叫他带路,但当有了这次发现,便放弃了原意。
他觉得愈是惊动洞里的人,愈难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洞口下,果有阶梯。
循阶而下,是一条甬路,下到甬道,他又为难了。
如何恢复香案原来的位置,而使洞里的人不致发觉他的进入?
他也知道,洞口下必有恢复香案位置的枢纽,沿梯而下,他也仔细留意过,不要说枢纽,连个斑点都还没看到,这叫他怎不失望呢!
“由它去吧!”
无可奈何之下,他叹了一声,循着甬道,迳行向前走去。
他敢在石室内行功入定,并不是轻忽大意,而是根据他精细的判断。
他判断上香时刻,最多不外早、午、晚三次。
行功之时,再无人来,说明他这个判断并没有错。
现在,他便根据这个判断来争取时间,如能在上早香之前完成所愿,就是老人再来上香,发现有人进入,那时他已走了。
甬道甚是曲折,转角处均燃有油灯。
转来转去,重又回到原处。
甬道内,既然内室,也无人踪,适才上香老人不知隐身何处?
他那肯就此放手,重又前行。
这一次,他可仔细多了,边行边向两边墙壁上张望,还不时用手敲打,以测虚实。
墙壁石质坚厚,回声沉重,不似空虚,设有夹层,亦无缝隙暗门。
于是,他又注意顶上。
当他第三次回到甬道入口处时,通往右室的洞口已开,一个苍老的声音向他说道:“小友,机关设置精密,不要枉费精力了!”
“你是谁?何不现身相见?”
“我是本洞值夜弟子,此时尚难相见,不过,我可以指引你三条路径,任你选择。”
“那三条路径?”
“洞主武学深不可测,对于小友非常赏识,如肯转拜他老人家座下,当可尽传所学,这是第一条路径,小友是否愿意?”
“洞主武学确甚玄妙,在下钦佩无比,无如在下已有师承,背师不祥,高情厚谊,在下心领,请示第二条路径。”
“洞主无衣钵传人,别人心望都难,千载良机一旦失去,未免可惜,小友何妨再加考虑。”
“在下心意已决,请示第二条路径吧!”
“洞主曾答应小友做三件事,现尚有一件未完,离洞时犹念不忘,小友如自认已无法出洞,本人愿负责道引,安全离洞,这便算是第二条路径,也算洞主替小友做完的第三件事。”
“在下尚未绝望,自信尚能出洞,不劳导引。”
他性本极倔强,认为这样做,对他是莫大侮辱,何况他任务未完,还不想即刻离去,是以对暗中人所示第二条路径,断然拒绝。
“从现在起,洞中机关已发动,虽不敢说是步步危机,要想安全离洞,确非容易,第三条路径,便是由小友凭运气自闯了!”
“好!我就选择这第三条路径!”
语气坚决豪壮,果然不愧一代高人之徒。
“小友壮志可嘉,不过此洞原为火山喷口,深通地肺,余火仍未尽熄,如下幸堕入,必致尸骨无存,尚希小心!”
“多谢关注!”
“哎!可惜!可惜!”
语罢寂然。
对话半天,翁如松始终未能察觉这暗中人的隐身处所,对于洞里设置之精巧,也自暗为惊讶。
常言说得好:“初生的犊儿不怕虎。”
翁如松虽然惊讶,但非惧怯。
他岂只不怕,还默运神功,准备试走哩!
既知机关已全部发动,他可不敢轻忽大意了。
再又详察甬道一遍,见仍如前,并无异状,这才逐步向前走去。
那知一举步,转角处灯火忽熄。
由明骤暗,一任他内功如何精深,两眼视力也不能立刻适应这光线剧烈的变化,迫得他只有暂时合目停走。
眼甫闭,忽觉数股金刃劈风声音,从几个不同的方位临近身来。
他眼也不睁,仅凭灵敏的听觉,辨风识位,飞快的劈出几掌,将近身兵刃迫退,也不由吓出一身冷汗,暗惊这古怪的甬道变化之大之快。
第一批兵刃刚被劈退,继之而来的似乎更强。
蓦睁星眸,虽只短暂一刻,视力已能适应昏暗的光线。
但见眼前迷蒙蒙一片,甬道已然难辨,无数刀光剑影,纷从不同的方位袭来,宛如置身战场,陷入重围。
最怪的是,只见兵刃,不见人影。
这又是什么怪道?
这种仗又如何打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