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六 卷 第 五 章 佛动杀意 [1]
夜已深,松涛阵阵,弯月斜挂,秋虫低吟,很宁静,很祥和。
突有夜鸟惊起,“扑扑”之声不绝于耳,而且有脚步的声音传来,步伐似乎很整齐,但很急促,急促得将松林的静夜给撕裂了。
夜风并不寒,夜色并不浓,那淡淡的月光透过稀薄的松林,竟有一股朦胧的诗意,山道上有点点微润的光斑,织成秋夜的梦幻。
这一串脚步声并不适合这诗情画意的夜色,甚至与这朦胧的情调有些格格不入。没有人说话的声音,除了脚步声和夜鸟惊起的声音之外,这个夜还算宁静。
这是一批什么人?或许茫茫的夜色知道,这是一群行夜路不需带灯笼的人,那斑斑点点的月光便是明灯。
这是一片山间小道,夹道是松林,白天这里很幽静,让人留恋的幽静,夜晚,这里是幽深,幽深得随时有鬼魅出现。
甚至有人怀疑到了晚上,这里便是通往黄泉的必经之路,因为这里连绵数十里都是山林,偶尔有狼嚎,偶尔也有鸟啼,偶尔有山魈出没。这里已经快接近侏儒山,是武汉和侏儒山交界的一段山路,也是武汉至侏儒山必经之路。
人影闪动,这些人行走得很快,怪不得他们并不畏惧山魈,那是因为他们并不比山魈行得慢,他们也有不怕狼的资本,那是他们背上背的剑,那些剑都有一种灵动的气息。不过,他们似乎全都是女流之辈,一行有十五人。
突然走在前面的那人停住了身子,那种停身的动作很生硬,很迅捷,似钉子钉住了木块一般。那种奔行的速度,又以这样的方法停身,而她的身子连晃都不晃一下,真是让人称奇。
更奇的是这一队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的停身动作,没有一点慌乱,没有一点拥挤,那条队形依然是如此整齐。
“小心,这里可能有人埋伏。”立在前面的人那平静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“师父,这些树似乎是人故意砍断横在这里的。”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不错,大家背靠着背,小心敌人暗算。”那平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。
这是一群尼姑,来自峨嵋的尼姑,她们现在只是沿着道路回峨嵋,恒静师太领头。她们和王祖通告别已经有三个时辰了,中途除了和凌海会和过一次面外、便一直在赶路。
这条山路并不是很宽,但也不是很险,很少有山崖。即使有也不过数丈高。不过也只有这一条路是被人踩得不长草的,其实树林里也可以走人,不过却没有谁愿意往树林里钻,毕竟还要提防毒虫之类的比较麻烦,而且有些草很长,里面有何猛兽也说不定,但眼下这条被踩得没有草的路上却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株松树。
这对于恒静师太来说,只不过是一桩小事,但这些树又说明着一个什么呢?一个警告?
一个陷阱?没有人知道,她们可以很轻易地度过这些松树,但度过松树后又有什么等待着她们呢?没有人知道,恒静师太也不知道,所以她那夜鹰般的眼睛在扫射四周的树林。
“嗖嗖……”一排劲箭从四周飞射了出来,很突然,在这夜色中若非有掠起的风声,根不就看不见箭体的形状。
这些箭很突然,但这一群尼姑早就已经全神戒备,对于她们来说,突然,已经不再是突然,而是在意料之中。
箭的力道的确不弱,应该是一批训练有素的箭手。不过,这一批尼姑的剑术更不差劲,绝对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高手。所以这些箭并没有取到很大的作用,是没有作用,根本对她们造不成威胁。但这些箭的作用似平并不在于射人,而是要射那些横倒的松树,有一串的箭是射向那些松树的。
“嘣嘣……”箭与树相击,有一缕缕火花飞溅,在一缕火花飞溅的同时,有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。
“有毒,快后退!”这是恒静师太的声音,其中含有一丝焦急,一丝恼恨。
“嗖嗖……”又一排箭射来,这一排箭倒真是完全射向恒静师太和众位女尼,而且这一排箭的力度似乎比上一排箭的力度大了很多;众人一边飞退一边击挡飞箭?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:不过也幸亏众人是背靠着背,否则这来自八方的箭:真不知道如何格挡。
“贼子,你们也太毒了吧!”恒静师太动了真怒。大喝一声向附近的一株树下疾奔而去。
她的身法很快,在黑沉沉的夜幕下,真如一只飞跃的幽灵,那种飘忽不定,而且时隐时现的感觉,让人真的有些胆寒。
有一簇劲箭想周穿她,但这里是树林,对敌人有利也有弊,很多箭都射在树上。恒静师太走的不是地面,而是树梢,有如一只长尾猴,从这棵树上一点便已经落入另一棵树的阴影处,绝没有停留,也不能停留。因为敌人分布的范围很广。
敌人有些惊,惊的是这老尼姑居然一眼便看出了他门的方位和藏身之处,而且踩着树梢逼来,他们在地上安排的机关全都没有丝毫的作用。
恒静师太乃是修行之人,不过佛祖也有发怒之时。佛门中的狮子吼;便是如此,它据说是一位怒佛所创。
而恒静师太此时也异常愤怒,敌人的手段卑鄙,用心险恶,显而易见。所以她发怒了,她发怒的形式表现在她的剑上。
她很快便靠近了第一个箭手,不过她也接近了一蓬暗器,那是在她腾空之时。敌人的算盘打得很好,一个人身子临空之际,是敌人最佳攻击之时。而这个敌人很会把握机会,可是他却太小看恒静师太了,这是峨嵋第三把剑手,岂是等闲之辈?在暗器破空声响起之时,对方便失去了恒静师太的身形,因为恒静师太的左脚在右脚上轻轻一点,一式梯云纵掠竟突然升高数尺,那些暗器根本就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。恒静师太的剑便如夜鸟投林一般向那名箭手飞射而至。
这名箭手,不仅会射箭,也是一名剑手,只见他右手执着一把比较别致的剑,带起一阵盖过松涛的锐啸向恒静师太横扫而来。他的反应够快,他的招式也够狠,但他的功力不够猛,更不如恒静师太的功力精纯。所以他便在“轰……”的一声暴响中飞了出去,飞出去的是他的人,不是他的弓和箭。
“啊……”一声长长的惨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,恒静师太那一剑并没有要他的命,要了他性命的是地上的暗刃。埋于地下与露于地面的暗刃,所有的锋芒都涂上了夜幕的黑色,这是为地上攻来的敌人所准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