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在江湖 - [司马紫烟]

第六章 恩怨分明 心比石硬 [3]

  那女人穿了一身长裙,配上桃红小袄,显得腰肢根细!瓜子脸,很美,很媚,尤其是唇角一点黑痣,越发使她的风韵迷人了,可是骆凡却是真正的吃惊了,看着她,像是看见了一个鬼魅似的。

  那女人笑了一笑,道:“奇怪吗?我的人明明还在澡盆里,怎么会一下子跑到你的身边来了!”

  骆凡又一瞥斜倚在墙边的镜子,然后叹了口气道:“那个地方本不是挂镜子的地方,居然挂上了一面铜镜,让人隐约地可以看见澡盆,我就应该想到这是个陷阱,只是我没有想到它的作用竟是另外一方面的。”

  那女人笑笑道:“你以为又是什么作用呢?是故意以色相来诱惑你,你以为自己美得很是吗?”

  骆凡耸耸肩:“从镜中那活色生香的影子以及那些挑逗的动作而言,无法使人不想入非非,只是我再也没想到有两个人在这间屋子里,一个在澡池中作勾魂之舞,一个却潜伏在一边作断魂之击。”

  那女子笑了一下,才说道:“两个月之前,八指神驼就是在这种色授魂与的布置下丢掉了老命!”

  “八指神驼方笑予,南七省水道总瓢把子,他以一手血魂爪功雄视天南三十年,你居然杀了他?”

  “是的!”

  “你可真狠……”

  “杀他很不容易,这老鬼又狡猾多疑,武功又高,身边又时刻跟着两个苗女侍卫,不过幸好他是个男人,对于一个能够大饱眼福的机会,总是不肯放弃的,而且这种享受只宜于独享,有人在旁未免大煞风景,所以他把两个苗女打发到门口去了……”

  骆凡叹了口气道:“你为什么要杀他呢?”

  “骆凡,你这话问得多呆,我们这儿的任务虽是杀人,但很少随便杀人,除非是奉到指令才会动手,当然是因为我的上司要杀他。”

  骆凡看了她一眼。

  “你是这儿的主人。”

  “不错!”

  “在澡池的那个……”

  “我是这个机关的主持人,真正的主持人。在澡池里洗澡的那个是我的替身,也是大家所以为的主人。”

  骆凡轻叹了一声:“龙姑姑,我没想到是你,杀了我也不会相信,你是这儿的主持人,落在你手里,我没话说了,只有把命交给你了。”

  敢情,他们是认识的?

  而且,关系还不浅呢!

  那个被称为龙姑姑的女人笑了起来,轻盈地坐到她对面,拈起几颗松仁,搓起了外面的松衣,轻轻地放在骆凡面前。

  她柔声的说道:“小凡,你居然还认得龙姑姑?”

  骆凡的脸上是一股哀伤之色:“怎么会不记得,你一直是我最亲切的长辈,我记得小时候你最疼我,你一来,我比谁都高兴,你走了,我一定有两三夜睡不着觉,躲在被窝里,偷偷地流眼泪,想念你……”

  龙姑姑也有点伤感。

  “我知道,冯国忠常为这事跟我嘀咕,说我太宠你、疼你,怕我耽误了你用功,分了你的心,我没法子跟他辩,我知道你不会的,因为一个失去母爱的孩子,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女人亲切的照料,但我无法跟他争辩,也不想跟他吵架,只好忍心不来看你了。”

  “啊!你可是为了我,才跟忠叔闹翻的?”

  “也不全是为你,主要是我们的看法不同,彼此隔阂早生,只是由你而点上了那把烈火而已。”

  “国忠叔公而忘私,苦心孤诣,是个很可敬的人。”

  龙姑姑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怒色。

  “他的精神虽可佩,但是他的为人却绝不可取,因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人性,他自己冷漠无情,都要别人像他一样也冷漠无倩。”

  “不,国忠叔是个极富感情的人。”

  龙姑姑一笑:“你不会比我更清楚他,他不是坏人,可是他想做圣人,不但自己要做圣人,而且强迫所有的人跟他一样去做圣人。”

  骆凡只有道:“他也许求你之心大切,但并没有恶意,他对人的要求虽苛,但绝无私心存在的。”

  龙姑姑冷笑道:“一条狗找到一堆屎,视为无上美味,于是它为了向你表示好感,强迫你跟他一起去吃屎,这就是他的好意,他的无私胸怀。”

  骆凡不禁语塞。

  半晌,他才说道:“龙姑姑,你那样子说国忠叔太不公平了,他不是狗,他强迫人吃的也不是屎。”

  龙姑姑轻叹道:“我知道,但是我这个譬喻也很恰当,他是个绝对专制的暴君,不容许别人有思想,他认为每个人定要跟他走,照他的意思做,绿梅谷里的子弟,被他训练成了一堆怪物。”

  骆凡无言以答。

  龙姑姑却又笑了。

  “不过也还好,总算他还有点良心,没把你也变成怪物。”

  骆凡终于忍不住了:“龙姑姑,你真是这儿的主持人?”

  “那还假得了,你一路进来,也该看出此地的架势。”

  骆凡长叹一声:“想不到,实在想不到,义师中最忠贞的领柚,太湖女杰龙瑛,居然会是朝廷密探头子。”

  龙瑛微微一笑。

  “人各有志,各人有各人的看法,各人有各人的做法。”

  骆凡听得一怔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做法?”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!”

  “要想光我华夏衣冠,并不一定要复兴明室,心怀故国,也不一定要加入义师,像你骆凡什么组织都不参加,可是一样地在做救民锄奸的工作!而且比他们都有成绩,反倒是绿梅谷中出来的那些弟兄们,论功夫,比你差不了多少,论人手,比你多出几十倍,但又做了些什么?杀一个汉奸,却赔进了三四个人去。”

  骆凡道:“那是出了内奸。”

  龙瑛点点头道:“不错,但是天山子弟,怎么会变节成汉奸的呢,你考虑过没有?”

  骆凡摇摇头。

  龙瑛道:“也许你真的不知道,也许你知道了不肯说,我告诉你好了,那是因为他们太年轻。”

  骆凡怔住了。

  他听过使人变节的一千种理由,但,这却是第一千零一种。

  所以他问道:“年轻也是原因?”

  龙瑛郑重地道:“是的。”

  “我不懂。”

  “你当然不懂,因为他们年轻,除了绿梅谷,没到过别的地方,除了苦练武功,没做过别的事,没享受过一点生活的乐趣,除了民族大义,没听过别的道理。”

  “当前斯世,本不该求别的。”

  “小凡,话是不错,但这种事不能强迫的,他们年轻,不知道亡国之苦,民族大义也不能在他们的心中激起热情,甚至于变成了一种苦事,因此,他们一到外面,接触到花花世界,很难抗拒许多诱惑,这不能怪他们。”

  骆凡低头不作声。

  他在绿梅谷是幸运的一个,比别人的生活轻松愉快多倍,也少了好多拘束,但是等离开绿梅谷之后,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,若不是有梅姑的柔情在支持着他,骆凡也不敢担保自己能不受物质的诱惑而堕落。

  不过,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谈下去了?

  他把话题转到一个双方都避免了很久的方向去。

  “龙姑姑!你怎么会在这儿当主持人的呢?”

  龙瑛一笑道:“很简单,我被人出卖了,被管家设阱诱捕,在死与降之间要我任选一条出路,我选了后者。”

  “这……龙姑姑,我不信你是个怕死的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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