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跌坐与紫色 [2]
云中鹤对西天神翁加给他的称呼,多少有些啼笑皆非,但他并不太计较这些,当下面对西天神翁蹲了下来道:“晚辈只是想先来勘查一下做天峰上的形势,不想前辈也提前来了。”
西天神翁摸摸光秃秃的下巴道:“我老头子若不是心血来潮,赶来看看,今夜只怕你就闯了大祸。”
云中鹤一怔道:“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西天神翁道:“你大概已来了一会,方才可有所见?”
云中鹤应道:“晚辈见到一白一黄两名夜行人,先后向峰后扑了下去,晚辈正想仔细查看一下之时,前辈就到来了。”
西天神翁道:“那两人大概功力都不弱吧?”
云中鹤颔首道:“单由轻功身法看来,足可称为一流高手。”
西天神翁忖思着点点头道:“这就是了。”
云中鹤急道:“前辈想必是知道那两人的路数,不知他们与正义崖是否有关?”
西天神翁摇摇头道:“就眼下来说,我老头子只能告诉你三个字,不清楚。不过,我老头子所知道的是他们并不止两人,而且武功俱都不弱于君中圣,时常出没于这做天峰前前后后。”
云中鹤讶然道:“这些人服饰各别,不类正义崖的人,既武功不逊于君中圣,这情形就更古怪了,眼下前辈是否就与晚辈一同勘查一下,弄个水落石出。”
西天神翁双手连摇道:“不行,今夜我老头子另外有事要办,此外,今夜这些行踪诡秘之人大概就只有这两人到来,不如等到明夜,你去金碧宫吧,明夜二更正,咱们在这里见。”
云中鹤目光转动,迟迟不肯举步。
西天神翁道:“小鹤儿,你还有什么问题?”
云中鹤微笑道:“晚辈还有一个疑问,那就是前辈为何知道得这么多,这做天峰上常有行踪诡秘的怪人出现,前辈是如何知道的?”
西天神翁怔了一下,笑道:“这个么……就算是秘密吧……”
云中鹤正色道:“前辈不愿讲,晚辈也不便深问,但我可否再问一个另外的问题,前辈到中原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?”
西天神翁眨眨两眼道:“好小子,我老头子好心好意帮你的忙,你倒盘问起我来了,其实,告诉你也无所谓,我老头子是为了寻找可生胡子的灵药而来,想不到却是空跑一趟,根本就没找到那种灵药。”
云中鹤望着他那光秃秃的下巴,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道:“生不生胡子似乎算不得一件大事,前辈就这样认真么?”
西天神翁凝重的道:“那是你小子的想法,我老头子却看得严重无比,听说泰山黑龙潭边有七株桑树,那桑树可使秃顶生发,光腮长须,我老头子才不远万里,迢迢赶来,哪知道黑龙潭边根本就没有桑树。”
云中鹤道:“那么前辈为何不转回西荒,却在这里留了下来?”
西天神翁哼了一声道:“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,不愿我老头子在这里吗?”
云中鹤忙道:“前辈不误会,晚辈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西天神翁微吁一声道:“我老头子年纪大了,在西荒一直是孤身一人,这次来到,既然没找到生髯长须之药,脑筋就动到物色两个干儿女身上去了。”
云中鹤笑接道:“日前听前辈提及,似乎已经有一双螟岭子女了。”
西天神翁神秘的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不错,事有凑巧,我一举收下一子一女,我老头子最爱多管闲事,白水山庄救马必武,正义崖救金手玉女等人,青杨岭上赶走了君中圣和他的手下,而后事情越来越多,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啦!”
云中鹤轻吁道:“前辈所办的这些事,每一件对晚辈都有莫大的恩惠。”
西天神翁摇手打断他的话:“不用再说下去,反正你已答应了我老头子一件事,那就已经足够了,时光不早我老头子可走了。”说话之间缓缓站起身来。
云中鹤急道:“前辈慢走”
西天神翁嘻嘻笑道:“还有什么事?”
云中鹤呐呐地道:“晚辈的那位义妹君姑娘,在青杨岭下不幸被君中圣掳去,他曾亲口告诉我已经囚到正义崖。”
西天神翁道:“你的意思可是要我老头子帮忙去救?”
云中鹤红着脸道:“晚辈只是想请前辈指点,因为前辈曾救过展姑娘等人,轻车熟路。”
西天神翁放下脸来道:“那女的对你很好么?”
云中鹤道:“她对我曾有救命之恩,虽是异性兄妹,论情感却不啻至亲骨肉。”
西天神翁双眉紧锁,道:“这样看来,你是无法把她丢得下了。”
云中鹤困惑的一笑道:“我这位义妹,身世堪怜,一家三代,也都是死于正义崖前,我与她自然应该同甘苦,共患难,以报血仇。”
西天神翁点点头道:“这倒无可厚非,不过,小鹤儿,你可要跟我说实话,你不是想讨她做老婆吧!”
云中鹤正色道:“前辈把我云中鹤看成什么样人了?大仇未报,何以家为,此时此地,哪里谈得到婚娶之事。”
西天神翁呵呵一笑道:“这样就好,我老头子可以帮你救她,不过,今夜不行,到明夜再说如何?”
云中鹤点点头道:“晚辈遵命就是了。”
西天神翁又压低了声音道:“此处并非善地,来去都要小心,走了。”
草堆般的身子一晃,已经飘然无踪。
云中鹤略一沉忖,相继飞身而起,循着来时原路回到了做天峰下。
夜色正浓,山间一片漆黑,云中鹤略一辨别方向,朝金碧宫所在的滴血谷走去。
他心中多少有些激动不安,他要报雪金碧宫百年前劫难的血仇,重振金碧宫的声威,使铃马重跃七海,血剑横扫天下,但现在,他究竟做到了多少?
他心事重重,连视听之力都因之大受影响,正行之间,忽听一阵幽幽的哭泣声随风飘传人耳。
他心头不由悚然一动,因为那哭声已经近在飓尺,按说他早就应该发觉了才对,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思不属吧。
哭声十分凄楚,听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哭声,在滴血谷与正义崖之间的泰山深处,又是在这等深夜之中,怎会有女子在此痛哭?
云中鹤半为好奇,半出同情,悄声走了过去,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鬟发散乱的少女正伏在一堆乱石中哀哀哭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