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虎刀拒助阵 龙剑布奇兵 [2]
胡八姑道:“没有事了。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,我这边自会派人和你联络,你只要经常在如意坊大门口走动走动就行了。”
花人才恭谨地又应了一声是,私底下则不免微微有点感到失望。
因为这女人并没有挽留他。
对方既然连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,他当然只有告辞离去。
不意他转过身子,才朝门口走了两步,身后忽又响起那女人脆滴滴的声音道:“你现在打算去哪里?”
花人才停步回过身来道:“我打算先去退掉房间。”
“然后回如意坊?”
“是的。”
胡八姑轻轻叹了口气道:“我果然没有料错。”
她望着花人才忽然问道:“你回到如意坊之后,准备怎样向高老头他们交代?如果你推称虎刀段春不在,他们问你为什么不等他回来,你又拿什么话回答?”
花人才听了,不禁微微一怔。他一时粗心,竟没有想到这点。高敬如头脑简单,也许没有什么,龙剑公冶长可不是个等闲角色。黑心老八和左天斗那么精明,都被小子找着破绽,他若是因心虚而一时语言支吾,岂非要步黑心老八和左天斗等人的后尘?
胡八姑接着道:“你应该只当没有来过我这里,一切要仍照你原来预定的步骤行事。懂我的意思吗?”
“等虎刀段春回来?”
“是的。”
“这……已经……还等他回来干什么?”
“你好像还没有听懂我的话。”
花人才的确没有听懂。找个好借口,回去搪塞一下,那是应该的。还等段春回来干什么呢?
胡八姑道:“虎刀段春意向如何,不仅如意坊那边想弄清楚,我们这一边也同样关心。
所以,你现在跟虎刀段春接头,已具双重意义,这次磋谈,无论如何也省略不得。”
她顿了一下,又道:“惟一要注意的是,等下不论虎刀段春答应不答应,你一定要先让我们这边知道。”
“如何联络?”
“客栈外面,有个红鼻子车夫,他是我们的人,你等会走出客栈时,只须摇摇头,或是点点头,就可以了。”
“摇头表示不答应,点头表示答应?”
“是的。”
花人才想了想,忽然露出忧愁之色道:“既然要接头,我就必须要加以劝说,万一虎刀段春竟真的答应下来怎么办?”
胡八姑微微一笑道:“那不关你的事。”
虎刀段春回来了,花人才也已经跟他接过了头。
虎刀段春的回答,简洁而干脆。
他不趟这种浑水!
如果换了早先,花人才遭受拒绝,准会大失所望,如今由于已跟天狼会搭上线,虎刀段春的一口口绝,反而使他安下了一颗心。
答应不答应,与他何关?反正他跟花六爷是太平定了。
双方龙争虎斗,无论胜负谁属,他们花家两兄弟都笃定泰山!
花人才走出太平客栈。
摇头。
回到如意坊。
摇头。
他第一次摇头,是对着那名红鼻子车夫,第二次则是对着高大爷等人。
两次摇头,表情不同,心情也不同。
第一次,他面带微笑,心情也很轻松。第二次,他面带愁容,心情紧张;愁容当然是要装出来,紧张则一点也不假。
他在太平客栈见过血观音的事,会不会被公冶长那双锐利的目光看穿呢?
花六爷的一张面孔,首先变色。
这位有着一张大麻脸的六爷,脸孔变色,麻坑登时发育,看上去就像一片斑斑铜锈,那副尊容,实在叫人不敢恭维。
他其实是白担了一场冤枉心事。
花人才当着众人,想使眼色都不敢,也只好让这位堂兄暂时委屈委屈了。
第二个面孔变色的是高大爷。
现在怎么办呢?
花六爷打的主意,他心底下也曾暗暗盘算过。但是,这种主意,别人行得通,他高某人则无论如何也行不通。
这并不仅仅是颜面问题。
如果他接受了天狼会的条件,第一件要做的事,无疑就是交出地盘和财产,他有七八房妻小,以及数十名家丁,一旦两手空空,这些人将拿什么养活?
如果统统予以遣散,他成了寡人一个,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?
他本来将希望都寄托在花人才身上,希望花人才能说得动虎刀段春,双方势分五五,或许还可一战。
如今虎刀段春回绝了,单靠公冶长等三两名杀手,能挡得住天狼会的如云狼群?
大厅中没有一人开口说话,甚至连咳嗽也听不到一声。
目前的形势,谁也改变不了。空谈已无补于事,又有什么好说的?
葛老夫子原是高大爷的一个智囊,自从遭天狼会劫持过一次之后,这位夫子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,成天两眼瞪着天花板,一句话也没有。如果这次事件能平安度过,他大概也该告老回家了。
葛老夫子拿不出主意,还没有多大关系,最要命的是连公冶长也仿佛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
高大爷集众聚议,差不多人人都表示了意见,就只有这位年轻总管,始终未曾发一言。
难道这位龙剑也像葛老夫子一样,被天狼会的汹汹气势给吓呆了?
当然不是。
他不开口,是因为他冷眼旁观,已看出如意坊这边的这一群,根本无药可救!
高大爷色厉内在,这是大家都晓得的。
这位金蜈蚣多年来养尊处优惯了,事事畏首畏尾,遇上了大阵仗,根本没有放手一拼的决心与勇气。
艾四爷结结巴巴,怨天尤人的一番话,别人没有听清楚,他则听了个一字不漏。
花六爷眼神问灼不定,显怀异志。
胡三爷虽然讲点义气,但这位三爷手底下已无可点之将。
七兄弟剩下四个,四个人又是四条心。试问。当事者尚且如此,当僚属的人,又怎会认真卖命?他的原意,并不希望这四兄弟为天狼会所并吞,但情况演变到这种地步,他有什么办法可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