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魂山之誓 - [柳残阳]

二十二、敌狡如狐 [4]

  牟长山皱着眉道:

  “形势会坏到那步田地么,秀老?‘青玉庙’方面之所以替‘大龙会’帮场,着眼点全看在钱上,姓赵的想诱说‘青山庙’再出大力,得准备多少银子才够?他们有几个底帐是不错,但我怀疑他们是否有如此雄厚的资财?”

  端木英秀冷冷的道:

  “人急上梁,狗急跳墙,设若‘大龙会’认为决战之日,非有‘青山庙’的助力不能致胜,他们想尽办法也会凑出银子,做孤注一掷!”

  靳百器颔首道;

  “我同意端木前辈的见解,赵若予是个非常懂得利用金钱诱人卖命的主儿!”

  牟长山也开始忧虑了,他凝重的道:

  “二位的结论如何?”

  端木英秀瞪眼道:

  “什么结论?”

  牟长山赶紧道:

  “依二位的看法,西疆‘青玉庙’的那干番妖,会不会大举而至?”

  看了看靳百器,端木英秀喝了口茶,大概茶水不够热,他脸上的皮肉更绷紧了:

  “目前还很难说,靳老弟,你认为呢?”

  靳百器沉吟着道:

  “赵若予既已派了专人兼程赶往西疆,决不会带条件空手而去,他所出的条件,就算不能使‘青山庙’那边完全满意,相信差距也不会离谱,因为姓赵的决不是一个脱离现实,寡情憧憬的人,他派出人去,便多少有几分把握,加上‘青山庙’‘座前三使’的毙命往事,更有可能勾起对方敌忾同仇的心绪,基于这种心绪影响,说不定宁肯降低要求,遣兵上阵——”

  深深点头,端木英秀道:

  “分析得极有道理,长山,你刚才问到结论,现在已经有结论给你了!”

  牟长山端起几上的茶杯,又心不在焉的放了回去,先前的开朗与乐观,显然也已消失无踪,他吸了口气,像在自言自语:

  “天操他的血亲,这档子事,莫不成还真个遇上难题了?”

  端木英秀唇角泛起一丝几乎看不到的笑意,带三分捉狭的道:

  “长山,你素有‘黑大户’之称,大半辈子来顺当日子过惯了,如今你才知道,这江湖生涯,不似你想像中那样太平安稳吧?”

  烦恼的敲了敲自家脑门,牟长山两眼大睁,恶狠狠的道:

  “他娘,我硬是不信就没有法子应付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总得有个计较才是,难道说‘青山庙’的人一现身,我们便成了缩头的王八?”

  端木英秀板起面孔道:

  “任是哪一个都可以扮缩头的王八,我可决不做这种事,哪怕豁上这副臭皮囊,我也要与他们撑持到底,宁死不怨!”

  牟长山大声道:

  “秀老,你别低看了我,你待同他们撑持到底,我就会敲退堂鼓不成?你豁得出去,莫非我就豁不出去?要是缩头缩尾,靳兄的麻烦,我早他娘不沾手了!”

  端木英秀微笑道:

  “不须多做解释,长山,想想看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你用尽法子拖我下水,我当然相信你不会踏着我的脑袋脱身!”

  牟长山咧开大嘴道:

  “还是你了解我,秀老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又似想起了什么,嗓门变粗了:

  “除开‘青玉庙’那些个番妖,秀老,方才靳兄还提到‘西河大坝’‘黑巾党’的一伙人也在帮着‘大龙会’撒野,不知道‘黑巾党’只是参予偶一行动抑或和‘大龙会’拧成了股?若是拧成了股,我们的阻力就又加大了!”

  端木英秀道:

  “对于敌人实力的估算,我们宁可高估,切勿低估,有关‘黑巾党’的动向,我认为还是把他们算进‘大龙会’的阵营内比较适当;长山,江湖帮口的来往关系,变数极大,利害当前,便可万众一心,眼下,‘大龙会’和‘黑巾党’可不正朝这条路上走?”

  “咯噔”咬牙,牟长山恨恨的道:

  “管他什么虾兵蟹将,邪魔鬼崇,我们拼了!”

  端木英秀道:

  “原就是要拼的,长山,在知己知彼之后,还得拿出一套拼的办法来才行,徒逞匹夫之勇,固可一表个人格节,却与大局无补,我们求的乃是全盘胜算,不只为了争那高节义气。”

  牟长山目光移注向靳百器,却见靳百器神色晦涩,面带重忧,双手紧握,怔怔的不知在寻思什么;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道:

  “靳兄,你怎么不说话?别犯愁,且把心胸放开,是好是歹,我们全与你甘苦与共,福祸同当,死活都在一起!”

  凄楚的一笑,靳百器沉重的道:

  “就是为了二位的豪义,我才深觉心里的负荷太重,俗语说,唯生死可见交情,将来与敌决战,生死虽难预卜,但二位却已有此准备,‘鹰堡’何德,我又何能,竟使二位助之以力、悬之以命?人活百载,莫非虚空,单只领受这等恩义,便不枉来过一趟人世间了……”

  牟长山忙欠身道:

  “靳兄言重,靳兄言重,这点小事,万勿挂怀,你再要客气,倒叫我和秀老难安啦……”

  端木英秀也正色道:

  “我说过,凡事只在一个该为与不该为,该为之事,虽千万人吾往矣,以靳老弟你目前的遭遇和境况,拔刀相助乃义不容辞,否则,弱肉强食,横吞暴饮之风何得消弥?更休提此中牵扯的纲常及渊源了,江湖纷争,不管怎么纠缠,总也有个义理存在,我老眼不曾昏花,看得出义理是在哪一边,所以,靳老弟就生受我们一臂之助吧!”

  靳百器没有说话,他只感到眼眶发热,喉头哽塞,体内的血液在沸腾,在翻涌,世上有怎样悲惨的遭遇,便也有怎样温馨的回馈,有血刃相向、斩尽杀绝的死仇,亦有拿骨肉维护,以性命顶抗的朋友,德义的赐予,仿佛一把烈火,能把人自沮丧中烧得亢奋,从凄晦里烧向昂扬,不错,前途仍然坎坷多难,但是,现在看过去,却已不觉得那么阴暗崎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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