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[5]
“爹,你”黑须老人面色一冷,道:
“这是规矩,规矩不能因他而废”
石砥中暗暗叹了口气,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种罕见罕闻的怪事,他默默地忖思了一会,拿起笔来写了一个手术自愿的保证书,交给寒山大夫。寒山大夫看了一下保证书,斜睨着青衣少女,道:“竹君,你将东西准备好,我现在要动手了”
青衣少女答应一声转身离去,不多时拿着刀剪走了进来,寒山大夫手持小刀,将石砥中背上衣衫一撕裂开道:“你忍耐点,这种痛可不是人受的”
石砥中悲凉的一笑道:“前辈尽管动手,晚辈还顶得住!”
寒山大夫再也不说话,拿起小刀在他背上轻轻割开一道口子,乌黑的血水一涌,使青衣少女都变了脸色,她这才看清石砥中背上伤势,那掌伤象碗口般大,青紫一片,寒山大夫手挥小刀,将那片片黑肉割了下来,一直到血色变红了为止。石砥中痛得身躯直颤,冷汗颗颗滚下来,可是他却忍着,连哼都没哼一声,最紧张的还是青衣少女双眸睁得奇大,紧张的望着寒山大夫的动作,她拿出一条香帕,替石砥中轻轻揩着汗珠,小声的道:
“你忍着点”她缓缓伸出洁白如玉的左掌,紧握着石砥中的手,石砥中感激地望了她一眼,这一眼包含着太多色彩,双方心神同时一震,心中同时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。寒山大夫的工作总算过去了,割至见着白骨方始罢手,冷冷地道:“已经没事了,多休息两天一切都可正常!”
石砥中乏力的躺了下去,青衣少女开怀的替他覆上被褥,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”
一股幽馥的花香飘进了他的鼻息之中,他深深吸了两口,缓缓的启开双目,只见在床头上放着一束鲜艳的白香花,石砥中脑中一清,暗暗地忖道:
这青衣少女真是个好孩子,连病人所需要的花朵都给我采来了,唉!这个人情我如何报答”
忖念在他脑海中尚未消逝,纷沓飘涌的思绪突然被一阵争吵声弄乱了,石砥中一愣,不由忖道:“他们在争执什么?”怎么争得那么厉害”他凝神的聆听着,渐渐发觉所争吵的对象正是自己,他想不到这对父女会为自己而互相争执,石砥中心中不觉一阵难过,暗暗为自己的不幸而伤心。
声音越来越大,只听青衣少女尖锐地道:“爹!你不能这样做?”寒山大大的口气似乎软了许多,只听他叹道:“孩子,你知道他是最好的人选,一个学医的人所求的是要得到更多的医学知识,他能变成一个毒人,也能设法使他恢复本来面目,只是这经过非常复杂而已”
青衣少女不依的道:“你这等于毁了他”
寒山大夫急急地道:“不会,不会,这世上只有黎山医隐是爹爹的对手,也唯有他使爹爹寒心,他素以制造毒人引以为傲,爹爹本着济人救世之心,非要研究出能解除毒人身上万毒的方法不可,这样爹爹的神术才会流传下来,使黎山医隐不敢再以毒人为平生绝技”
青衣少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,泣道:“爹爹,你要研究医术就拿女儿做个实验好了,不要伤了他的生命,我求你,否则我就会死在你面前”
寒山大夫许久没说话,象是在思考什么一样,过了一会儿,他方叹了口气,道:“爹依了你,唉!你这个固执的孩子,连爹爹的事都要管,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你去救他了”青衣少女奇道:“爹,难道你早有打算要”
寒山大夫道:“他在无名谷拼万恶之尊之子的事,是我和黎山医隐同时发现的,我俩一见文氏兄弟施出‘残形毁元’毒雾,心中都动了拿这小子试验的念头,我们如果不救他,黎山医隐也会救他,不过他此时可能已成为万毒之人了。”
石砥中辗转于床上,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,他凄凉的摇摇头,对世间的事情陡然有一个深切的了解,脑海中思潮疾涌,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,轻巧的步履声慢慢传来,他急忙闭上眼睛,恍如熟睡一样。
青衣少女脸上泪痕已经拭去,她望着睡着的砥中,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,轻轻的道:“冤家,你知道我已让你那种丰朗的样子所迷住了么?为了你,我和爹爹几乎要闹番了”她幽怨的注视着石砥中,又轻轻的道:“你为什么要在这时闯进我的心中,感情的发展当真这么奇巧么?假如你知道我这样的爱上你,你会不会也这样的爱着我呢”
石砥中心中一震,没有想到自己又跌进粉红色的情网里去,他的心已随着那逝去的痛苦日子而死了,再也没有人能激起他心中的涟漪,他暗暗地叹了口气,在心中暗呼道:“姑娘,你千万不能爱上我,爱上我你可会痛苦”
一辈子,我的心已没有爱了,只有痛苦”
在他眼前象一蓬云雾似的,又展现出东方萍那俏丽的影子,那双含着无限情意的眸子,深遽得有如蔚蓝的大海,薄薄而下翘的嘴唇,形成一种悦目的美丽,挺直的鼻梁,流云般的发丝东方萍的一丝一发在他心中是那样的深刻,每当他闭上眼睛之时,她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,一个无影的幽灵,永远占据了他的心湖。
刹时,他沉思在无涯的回忆里,象头脱缰的野马奔驰于往日的欢乐中,追随于虚无的梦幻中,整个神思在无止尽的大海中神驰。
突然,一声窗棂的响声震醒了他的沉思,只听吼声一响,青衣少女发出一声轻叱,挥手劈出一掌。
刹时掌风呼呼,一声低嘿的笑声响起”石砥中这时身子朝床里面,无法偷窥屋中搏斗的情形,他这时又不好立时清醒过来,而室中的青衣少女也似乎怕吵醒了他的休养,尽量不出声,双方都在静静中焦急,从动手的情形上,可知青衣少女使出了全劲。
青衣少女似乎是再也忍耐不住了,叱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那个人低嘿一声道:“我要毁了他,黎山医隐素来就是这个怪脾气,得不到的就要毁了,我不能让这样一个好人选落在你爹的手中!”
青衣少女厉叱道:“你是怕我爹将他救好,而不能显出你的医术”
黎山医隐嘿嘿地大笑道:“这只是其一,还有一点更重要的,你爹想利用他而创出解救毒人之法,我不能让他有这个研究的机会”
青衣少女斜斜劈出一掌,道:“你现在想杀他的机会已经没有了,我爹马上就会来,那时你要逃走恐怕不容易”黎山医隐哈哈大笑道:“小妮子到底是经验太差了,我来时已命我的大毛和我的儿子将你爹引到另一个地方去了,三个时辰内他赶不回来,我要杀他那真是太容易了”“胡说!”
青衣少女冷笑道:
“在他的病没有好之前,我爹是不会离开”黎山医隐冷冷地道:“要骗你爹当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,我在来时于百里之外放了一盒“灵芝草”,你爹心惜灵药,跑得恐怕连影子都没有了”
石砥中再也忍耐不住了,他故意轻轻呻吟一声,翻转过身来,可惜搏斗的两人将整个精神都贯注在拼斗上面,竟没有发现他已经清醒,他朝黎山医隐一瞧,只见这人长得胖胖肥肥,又生得非常之矮,双目寒光闪动,功夫竟是奇高,逼得青衣少女奋力的挡在床前,不敢让对方扑过来。
不过这一来可累得她香汗淋漓,娇喘不已,而黎山医隐却冷冷无情的尽量在他身上招呼,使她每一掌都觉倾尽全力,亡命的抵抗。青衣少女逼急了,道:“你住手,我们到外面去打”
黎山医隐嘿嘿冷笑道:“没有那么容易,除非你答应前日老夫向你爹提起的婚事,如果我们翁樊两家结亲,我可以饶了这小子”青衣少女叱道:
“你好不要脸,我死了也不答应”黎山医隐嘿的一声道: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,休怪我不客气了”
他那硕大的手掌向外一抓,一股庞大的力量将青衣少女推得向外滚去,撞在墙壁上发出“砰”地一声大响,震得石屑溅落,全屋震动。黎山医隐嘿嘿一笑,阴沉的向石砥中床前逼来,青衣少女大吼一声,冲了过来,而石砥中这时怒吼一声,道:“你住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