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[3]
“天杀的士”张家全也粗俗地骂:“五行堡在平定州摩天岭,该往北走潞城,为何往南走?”
“南走可以下河南,可以到处作案呀!”
“他不作案,做汉奸,三哥。”张家全说:“他娘的混蛋!不死心。”
“什么不死心?”
“继续做汉奸呀!可能是卖身投靠,身不由己,去他娘的!两位,敬你们一碗酒。”
家全一口乾了一大碗酒:“小弟也要离开了。”
“你往何处去?”张三喝了酒问。
“往去处丢。乡关一别,相见无期;四海飘零,天涯梦断。三哥,四哥,小弟去了。”
他投碗而起,脚下踉跄冲出柴门外。
健马向南,又同南,风尘仆仆向南赶。
泽州,太行山区最南一座城。
那时,泽州还没有升为府,人口死剩十分之一,三座城门每天进出的旅客并不多,过往的旅客身分像貌,很难逃过有心人的耳目。
尹香君姑娘住进东关的凤台老店,店侧不远便是景忠桥,很好找。
凤台老店的店东,叫太行彪令狐彪,算得上晋南第一霸,住进他的店,等于是打了保票,蛇神牛鬼休想动旅客一根汗毛。
他不但在东关有店,在南关也开设了一家晋南车行,位于晋南第一桥左首不远处的大街上。
因此,他是江湖行业中的第一把手。
尹姑娘一落店,这位晋南第一霸就直了眼。
怎么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娇娘!他娘的一定是狐仙光临了他这家店,真是全店生辉。
假使谁把太行彪看成大好人,那一定没有好日子过。
但他对投店的旅客,确是从不转任何坏念头,兔子不吃窝边草,当然窝里的草更不吃啦三更初,店堂约二楼密室,位于东主的练功房右首。
太行彪店务繁忙,有时须在店中坐镇,伸展手脚练功不辍,为了方便,所以将练功房设在楼上。
他约三位手下大将军全来了,他们是地理鬼程龙、铁金刚余虎、赤练蛇郝英。一个是包打听;一个是打手;一个是诡计多端的师爷。
三个臭皮匠,凑成一个诸葛亮!
有四个臭皮匠,那还了得?真可以在泽州闹翻天。
灯火明亮,砌了一壶茶,四个臭皮匠开始出计谋,商量谋害人的勾当。
“包在兄弟身上。”赤练蛇拍胸膛保证:“他们明天要是不就道,弄些人吵吵闹闹,他们自会结账换店。
在半路上制造机会,挤散那两个长随,女的还能跑得掉?要是明天他们就道南下,那就交给老二去办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老三铁金刚也拍拍胸膛:“兄弟准备几个人,安排绊马索,来硬的。两个长随小事一件,不是兄弟吹牛,一手一个就就可以轻易送他们见阎王……”
话吹得够响亮,话未完灯火摇摇,密室门不知何时悄然而开,微风飒然,室中多了一个人。
四双大牛眼,瞪得像灯笼一样大,张口结舌,像是四个白痴呆瓜。
一身白,俏丽如仙,尹姑娘笑吟吟地莲步轻移,同桌旁接近,满室幽香,中人欲醉。
“四位爷!”她的嗓音俏甜极了,四个土霸真有如聆仙乐的感觉:“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好人。”
这四个大好人,正在计画如何才能把她弄到手快活快活。
“小姑娘,你……你你……”太行彪指指密室门,那门本来是上了闩的:“你是怎么进……进来的!”
“令狐东主,你真健忘。”姑娘就站在他身旁:“你不是向他们说我美如天仙吗?我本来就是仙,仙,房门那能阻挡我呀!是不是?”
美丽,大胆,谈吐大方,可把四个土鞘弄糊涂了,一时真不敢有所举动。
“你……”太行彪还没会过意来,笨头笨脑傻呼呼地问:“你到底是……是狐还……还是仙?”
“当然是个啦!不然怎么知道你们四位爷,鬼鬼祟祟在密室阴谋计算我?”
下首坐着瞪着大牛眼的铁金刚,巨灵似的身材相当吓人。这家伙粗壮笨拙的外表骗了许多人,都以为他一定是四肢发达,头脑简单的浑人,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,不但聪明机警,而且反应够快。
一听口气不对,这位金刚立起反应,铁柱似的巨手一件,急抓姑娘的腰间绣带。
“劈啪!”耳光声清脆震耳。
“哎……”铁金刚双手捂住脸,狂叫着仰面使倒,按着大概想起后倒怎能捂着脸?也许是反应的本能恢复了,后脑将撞及楼板时,双手后伸撑住了。
双颊立即泛白、变红,口中溢血,可能有大牙断了。
“所以我想,不如先来。”姑娘的笑容丝毫不变,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,她也没有揍人:“免得你们多费心,撵我离店会有损凤台老店的声望;派人搬弄绊马索,可能恰好碰上办案的公爷,那会杀头的。”
她这两掌,把四个土霸打醒了。
不等铁金刚爬起,老二地理鬼隔桌伸手虚空一点,指风疾射四尺外的姑娘胸口七坎穴,出手相当够功力。
姑娘纤手微抬,袭来的指风一而散。按着扣指一弹,一无劲风二无气流波动。
地理鬼感到左耳一震,伸手急摸,摸了一手血,原来耳轮穿透了一个指大的孔,鲜血如泉。
“老天爷……”地理鬼盯着满手血叫天。
老四赤练蛇不信邪,大喝一声劈胸来一记毒龙出洞,拳风虎虎动气如潮,桌上的茶具随余劲飞起。
撼山拳,内家拳中相当可怕的拳功。
拳风一近姑娘身前,无声而散,而姑娘的纤手,却排气而入。
“上”一声轻响,她的食、中二指,闪电似的敲在赤练蛇还来不及收回的拳背上。
“咬唷……哎……”赤练蛇疾退,左手捧着右拳,脸色泛青,痛得颊肉不住抽搐。
太行彪完全清醒了,拔腿便跑,向室门冲。
糟糕,下身前冲,上身却往后仰,原来小辫子被姑娘伸两个手指捻住了。
“饶命……”他崩溃了。
“你们都坐下。”姑娘仍然媚笑如花:“你们四位爷都是英雄好汉,区区小伤算得了什么?砍掉脑袋的痛楚也承受得了,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