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[1]
当范堡主一群人追逐鬼哭声的同时,一高一矮两个黑影便离开了现场,带走了龙凤二卫,半途将人放在路上,以飞快的脚程回城。
范堡主追逐与找人,浪费了不少时光。这时,两黑影已返回永安老店。
三进大客院的警哨并没增加,威麟堡高手如云,大举出动时,再多的警哨也毫无用处,对方像狂涛般涌来,长驱直入无所畏惧,警哨自身难保,多增加几个也是枉然,先前的四名警哨与客厅门的两个警卫,被从四面八方急进的人出其不意打昏,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后面的几问上房,是天殛星一伙人的住处。
天殛星毕竟曾经是指挥上万海盗的盗魁,见识要比沧海君丰富,疑心也大,对情势的估计从不马虎,小征候可以看出大变故,所以一回房,立即秘密交代手下准备行装,另作打算。他的副手是老江湖飞天虎傅青山,却不同意他的判断,因此显得有点不情愿。
“范堡主不可能打这批珍宝的主意。”飞天虎语气颇为肯定:“如果他有意,刚才他大可藉故生事,乘机劫夺强抢,咱们无奈他何,是吗?”
“那他还能称黑道大豪吗?那叫强盗,你知道吗?”他悻悻地说:“一旦成了强盗,他还能在江湖逍遥自在任意遨游?威麟堡一旦成为盗窟,结果如何?”
“他可以举出一百个理由,来证明他不是强抢的。”
“马公公是听你我的呢,抑或是去听他那一百个理由?只要一纸公文行文山西,结果如何?”
“这……”
“所以,他一定会来暗的。”
“不会吧……”
“你要是不信邪,不妨留下来看热闹,我可不奉陪,这风险太大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“准备好就走,连夜偷渡愈快愈好。”
“可是,我们的坐骑……”
“到城外的村镇另买。如果不走,就来不及了。”
飞天虎将信将疑,但乖乖收拾行囊,不管是真是假,岂能留下来看热闹?辛苦了一整天,丝毫不曾休息,又得准备就道,难免心中耿耿,暗骂天殛星疑神疑鬼,庸人自扰自找麻烦。
正在收拾,突然惨叫声划空传到。
“天杀的!班头,难道真被你料中了?”飞天虎惊得跳起来。
“你何不出去看看?”天殛星脸色大变,加快将马包卷起。
“我们能……能不出去?”
“没兴趣。”天殛星郑重地说:“你听着,咱们目下唯一该做的事,是把珍宝平安带到济南,阻敌那是二君一王的事。快!招呼咱们的人从后面溜……”
外面,二君一王的人已大肆追搜击伤两名警哨的夜行人,并没发现有人入侵,但半死的两个警哨却表明已经有人深入了。
逃避凶险,快是唯一的秘诀。江湖人的金科玉律是:尽快脱离现场。
五个黑影缒城而出,快速地绕出东行的大道,踏着茫茫夜色,像是后面有妖怪追赶,洒开脚程飞奔,有多快就跑多快,急似漏网之鱼。
路通新河县,新河分道左走德州,右走临清。
德州至济南是官道,临清至济南就比较偏僻,到处都有被追铤而走险的小股毛贼,果真是民不聊生,遍地崔苻。
三更末四更初,他们已远出廿里外。
“头儿,再这样赶下去,就快要断气啦!”飞天虎喘息着叫,浑身大汗蒸腾。
“断气也得挺下去。”天殛星不但没缓下脚步,反而放快了些:“半个时辰只跑了十几二十里,老牛都比你们快,要是被追上了,你的命还要不要?要命的话,就得挺下去,而且还得咬紧牙关加快些。”
半个时辰跑二十里,算是慢了些,只比平常人走路的脚程快一倍而已。但他们每个人都背有原来放在马鞍后的行李马包,另两个人再加上每人两箱珍宝,重量颇为可观,半个时辰跑廿里已是相当惊人了。
“不会有人追来的。”飞天虎不死心:“二君一王又不知道咱们先溜,等他们恶斗结束,再找我们发觉我们失了踪,必定知道追之不及,知难而退啦!何况二君一王真要拚起命来,威麟堡的人并不见得可以稳占上风,恐怕怕天亮以前,恶斗不可能结束,鹿死谁手,还在未定之天,你怎么愈来愈胆小了?你当年纵横七海的雄风到何处去了?歇歇腿吧!咱们的人快支持不住了。”
“不能歇!”天殛星语气十分坚决:“我总觉得心惊胆跳,好像大祸临头似的,他们可能快追上来了,好像就在后面不远……”
“你这张乌鸦嘴别唬人好不好?”飞天虎一听追的人好像就在后面不远,不禁打一冷战,对天殛星料事如神的能耐,嘴里不服心中却佩服得很。
“你最好向老天爷祷告,希望我这张乌鸦嘴这次不灵光,不然……”
砰然两声大震,落在后面十余步约两个人,突然重重地摔倒,略一挣扎便寂然不动了。
摔倒声惊动了前面的人,三个人气喘吁吁地止步扭头回顾。
“哎呀!你们……”飞天虎急叫,丢下马包,急步向同伴倒地处奔去。
“砰!”飞天虎也倒了,倒在一位同伴身上。
“傅兄……”天殛星警觉地叫,手本能地抓住了雁翎刀的刀靶。
路两旁,升起两个黑影。
“嘿嘿嘿……”阴森森的怪笑声入耳。
“跑得了吗?快跑!”高大的黑影,用枭啼似的怪嗓音叱喝。
他还来不及跑,最后的一位同伴比他快,扭头狂奔,但奔了两步就倒了,像倒了一座山,砰然地亦为之撼动,滚了两滚就不动了。
他吓了个胆裂魂飞,五个人只剩下他一个啦!他将马包向黑影全力掷出,扭转身如飞而遁。
奔出百十步,嘿嘿阴笑突在耳后传来,他感到对方呼出的气体,把他的耳轮薰得热烘烘地,对方必定像鬼魂般附在他的身后,想扔脱毫无希望。
“放我一马……”他发狂般厉叫,继续逃跑。
“嘿嘿嘿嘿,你想得真妙。”语音仍在耳后,震得他耳内轰鸣。
“珍……宝不……不在我身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不要追……追我……”
“你做案留活口吗?”
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