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侠情痴魂 [8]
这样倏走倚停,无形之中,就浪费了不少时间,是以追了一个时辰,仍未发现前逃之人。
他曾想到攀上一座高峰,极目四眺,或可看那人身落何处来。但难题是在夜晚之中,冷月朦胧,强如他这种绝世的眼神,充其量也只能看的出二三十丈去,于事无补,仍是无法看得清他落身何地?
南岳幅圆四五百里,这种崎岖而又绝险的危峰险谷,打此穿越之人,真是前无古人,若非这两人都是绝世奇才,怎能得够?
前逃这人;想是他在提步之时,已看清了柳剑雄凌空的身影,才有亡命向后山中越险之念,他找最为奇险之处奔去,一口气跑了一个多更次才怪停步子。
也是他太过自负,吹了下苍苍银须,嘿嘿一声冷笑道:“这一下,身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!小子,你纵有通天本领,也找不到爷爷了!”
他有点自负,找了块大青石,一步跃了过去,腿一盘,一面擦汗,一面长长的吁了口气。
俗语说的好,不怕慢,只怕站。这人只顾停下来歇脚,柳剑雄可就慢慢的循迹往前赶了。
晓色隐现,曙光耀眼,山区景物,在他们这种高人,已然看的十分清楚了。
柳剑雄此时正爬上一座千尺高峰,昂首四顾,忽的一眼瞥见对面峰腰岩下,不正是盘坐着自己要寻之人,苦寻半夜,乍然有此发现,不由冲眉狂喜,喜得忘了形,脱口冲霄一声清啸。
啸声清朗,震摇群山,也将脸朝东方天际的高大老人魂飞九霄,连喊了几声“糟”,疾的拔步跃身,腾步如龙,朝峰后飞奔。
两峰遥相对峙,相去不过三五十丈,但峰高壁削,两人此时相距之确实途程,仍在一二百丈之外。如依地步度,个把两里路,算不了回事,但目下又自不同了,峰回洞绝,山隐林密,稍一不慎,准要将人追丢。
前面之人一隐入峰后,柳剑雄旋即双臂一振,一式“龙跃入渊”,头下脚上,提紧一口真气,用了个“空”字诀,登时身空气灵,有如四两飞絮,不疾不徐的向绝涧之中投去。
霎眼之间,百丈深润已自飘泻到底,一式平沙落雁,昂头点足,双脚微一触地,倏又上射五寻,一式“潜龙升天”,向那人隐身之绝峰飞拔。
既省时,又省事,顿时之间,将距离拉近了一半。他手足交替,连着十数个腾跃,扑向那人隐没之处。
转过两个山坳,柳剑雄大喜过望,晨曦清雾中,前头狂奔的高大黑影,已自清晰可见。
这一发现,他说不尽狂喜,抖嗓又复脱口一声清啸。
前奔这人,但见苍须飞飘,转过脸来,一瞄柳剑雄,脸上神色苍白,骇的愕然一声惊叫!旋即没命的加劲飞奔。
柳剑雄原本名震寰宇,已经够他惊的了,不想此刻竟然能在指顾之间,将二百来丈的距离,缩短成五六十丈,怎不要叫他惊得五内皆裂。
这份轻功,真要举世无双了,那人自听柳剑雄一啸之后,想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,没命飞逃。
步履如风,如浮云飘空,跑的还真快。
柳剑雄怕再将他追丢了!不敢大意,一啸之后,双脚如轮,有如平地云涌,紧蹑着那人狂追。
如果以追星赶月四字来形容这两人追奔的快速,再恰当也不过了。
两人真如双脚生风,真是武林之中的一双绝世高手。两人默不作声的意跑了一程,尽管柳剑雄如何加力,仍是相距前面之人有五十来丈。他不由有点微怒,暗一咬牙,顿时气凝玄关,想再用“空”字诀。
不调劲还好,这一调元,顿觉气觉神浊,渐感心神两疲。
有此发现,他惊得双目发直,暗自急叫道:“我不能将他追丢,如不能追上他,师门失经将无法查出。”他急得额角冒汗,一面举袖擦汗,一面双脚生风,仍是拼尽余力猛追。”
何以这时他会感觉到后力不继呢?
此中有个缘故,人不是铁打的金刚,铜铸的罗汉,终究是血肉之身,柳剑雄虽说自参掉以来,叩开紫府金阙,又复吃了万年成形参王,后力应该是势若江河,滔滔不绝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,但也有个限度。
柳剑雄自昨天一早赶路,直至日落时分,才稍作小息,进餐之后,也未调元,将耗去的真元调复,又接着夜探大乘寺。
他停步之后,阴冷的一笑,阴冷的一笑,不甘示弱的以传音人密的上乘气功传话道:“老朽荒野欲人,微名不足道,说来徒扰柳大侠清听,哈哈!老朽也正好有事待理,不便此刻耽搁,如果柳大侠确实有兴,不妨到我紫燕谷一游,老朽稍尽地主之谊,贱名到时自知。
大乘寺夺书之消息,不知怎会传人他耳中,是油腻蒙了心,他妄想登祝融峰一探。
鬼使神差,狭路相逢,让他碰上柳剑雄。
他本是早前逃的黑衣之人,看见那人功盖寰宇,骇得躲入石后,不敢现身。
柳剑雄与那人一阵唇颤细语,他看得惊奇不止,早吃足了柳剑雄的苦头,他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此刻见柳剑雄功行玄关,试探着,壮了下胆,踱步朝他走去”
他停身在柳剑雄身侧,钢掌一扬,咬了下牙,付念道:“小子,你心狠在先,别怪爷爷,早点超度你也是件好事。”
付念一落,又将掌扬高半尺,然后“嘿”的一声,牙齿咬得山响,劲力加到十成,钢掌带起一缕惊风,猛若狂飚,向柳剑雄顶门击到。
“咄”的一声,柳剑雄静坐不动,独臂老怪的右掌钢指挂断两根,弹飞到三丈外草丛之中去了。
老怪右臂顿觉酥麻,人已被弹得连退一五步,被一块半尺高的苍石一绊,跌得一屁股坐在一蓬毒刺之上,跌了个四脚朝天,骨软筋酥,爬不起来,但毒刺偏又将他那个又圆又大的屁股刺得痛彻心肺。
他哼哈了两声,强运了下力,叠腰挺立,气得铜牙怒挫,不遑去再谋伤敌,只顾将那只少了二指的钢掌伸向屁股之上,不停的搓揉。
深山大泽,多的是毒刺怪草,常走蛮荒之人。就知道常有人被草吃掉之事。衡山后岭,人迹罕至,怪异之事特多,今天这蓬刺,毒劲还真个不小,忒也作怪,刺上之后,不但痛,兼且奇痒热难耐,把个老怪弄得哭笑不得,一味的乱抓狂跳。
越抓越痒,越跳越热,此刻真把个凶绝人寰的老怪弄得欲死不能,不由狂叫了两声,强运内劲,下沉“海底”部位,截堵剧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