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 [6]
仇恨微一滑步,没有出声,药道人“苦尽甘来”八式随手中的“南山采药”已蓦地使出,于是,对面的“毒煞”尤彪在双重压力之下已觉得情形不对,急快收手后撤中,袍角已“嚓”一声被仇恨的手掌切掉。
仇恨如影随形般紧跟而上,一口气朝尤彪劈出三十七掌,双腿急速地翻飞猛扫,掌势宛如江河决堤滚滚不患,腿影似檑木重重浮沉上下,这一阵急攻猛打,已将尤彪逼到了屋顶的边缘。
那边,“摄魂”刁豹在顷刻之间,已从各种不同角度,向可扎钦汉拍出二十三掌。
出手之快,宛如二十三掌合为一次劈出,简直不分先后。
可扎钦汉冷笑一声,已在瞬息之间,提聚了他数十年修为的混元真气,不闪不动,掌势自胸前缓缓推出。
一片汹涌如涛的掌风,仿若一张雄浑深沉的网幕,呼啸迎卷而上,与刁豹袭至的层层劲气相触。
“轰”然巨响中,又跟着起了一串密如爆珠的响声与震响,四溢的劲风,竟将一旁观战的两名九槐山庄手下跌出五尺之外。
可扎钦汉在侧身避过刁豹飞来的一掌一腿之后,身形已在狂笑声中霍然回转,他这次的回转,威力之巨,仿似海水倒灌,足使风亏变色。
可扎钦汉在急遽的回旋中,已正反七次的将“斩掌”全部的威力发挥无遗,他在这有如电光石火的须舆之间,竟将“斩掌”十九式全然使绝。
在他早已分不清掌腿何出的快速招式中,“斩掌”最为凌厉的绝着“旋心动魂”,已候如巨浪排天汹涌而出。
可扎钦汉此时状态,真象是多臂金刚一般,掌风腿影,配合着万千劲气,端的裂阻惊魂,威猛慑人。
于是,“摄魂”刁豹在这一闪击之下已闷哼一声,踉跄退出六步,他身上所穿的黑袍,亦条条破碎,随风飘舞。
可扎钦汉狂笑连连,宏声道:“摄魂、毒煞,不过耳耳。刁豹,今日便是你飞升极乐的日子。”
刁豹此刻胸口闷滞,五脏翻涌,全身都如刀削斜刺,那勉强提聚的一口先天真气,若自己稍微提运真力,便会凝聚不注,更会促使血气溃散倒流,全身抽搐而亡。
他面色在惨白中带着暗灰,肌肉在微微痉挛,牙齿已将下唇咬出丝丝鲜血,刁豹正痛苦地徘徊在“死”与“辱”的边缘上。
他目前的处境,在他身为百毒门高级头领来说,是多么悲悯与凄凉!
但是,刁豹在这种情形之下,除了自绝或被戮之外,还能再做什么呢?
可扎钦汉缓缓逼近了,他唇角的那抹微笑,此刻是如此深沉与残酷,今人有着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。
他深沉地道:“刁豹,老夫是堂堂正正的与你公然交手,阁下便是魂归阴冥,亦应心安理得,再无任何口实可借了!”
刁豹努力地匀一口真气,半晌,他右手的食、中两指,又转变为赤红肿胀,面孔也在刹那之间变为紫红之色,红得发亮、发光,这一次的力道,似乎比他适才运气时更为厉烈。
冯奇脱口呼道:“双无指!老可扎。”
可扎钦汉豁然长笑如雷,身形似鬼魅般在敌人身侧快速闪掠,一个急旋中,厉声叫道:“刁豹,阁下生死之时已到。”
“到”字尚未说完,他那“白蟒气”仿佛怒海中的旋涡,带起一阵惊魂动魄的刺耳声,“呼”的自他掌心斜卷而出,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撞刁豹。
原本强弩之末的刁豹,已因伤后强聚真力,导致肺腑破裂,八脉交错,再加上老可扎一股白蟒气的攻击,此刻已是满口鲜血狂喷,身体痛苦地收缩成一团瘫钦在地上。
而这时,仇恨身形一翻倏转,斗然之间,仇恨的蓝衫幻成千百,似有千百个仇恨,从千百个不同的方向,不同的角度,不同的位置同时出手攻敌。
暴烈的掌风融合在呼啸被空之声里,象吸血蝙蝠似的翩翩掌影,充满了天地之间,充斥满了任何细小空隙,它们仿佛带着眼,发着声,那么残酷而又准确无比的流泻向尤彪。
于是,尤彪惊呼脱口,倾力跃进,跃进中,双掌纵横舞起,筑成一片无形劲力之墙,企图阻挡那来自四面八方,令人目眩神迷的攻击。
一连串的震响密密传来,其中几乎没有间歇,没有段落,尤彪的身体有如一片树叶,毫无控制之力被震飘下石室屋顶。
冯奇之所以能闯出“屠天万啸”的字号绝非幸致,他的“黑霹雳”掌乃是武林一绝,“八大雷”亦未曾通过对手,尤彪却与他缠斗了近两百招,如今,仇恨前后只用了三招便收拾了尤彪,除了自叹老迈,也深深体会到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这句话。
可扎钦汉突然问道:“仇恨,你适才说孔大侠怎样?”
仇恨将目睹之事说了一遍,可扎钦汉苦笑道:“莫松临死一击,这是谁也想不到,就是换了你我,也未必可以躲得过去!”言下不胜唏嘘。
仇恨略一沉思,道:“两位前辈请前往接应申、展两位及惠玫他们,我们再经不起伤害了!”
可扎钦汉道:“仇娃儿,你呢?”
仇恨道:“我还要往里面摸,今天我纵不能夷平九槐山庄,也要杀他个片甲不留,否则无以告慰孔前辈他在天之灵!”
可扎钦汉多少知道仇恨与孔这的微妙关系,也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,与冯奇相对默默无语。
仇恨转过半个身子,道:“两位前辈,现在咱们就分开行动吧!”
说着,仇恨纵身掠入黑暗之中,可扎钦汉与冯奇感叹着,也朝另一个方向匆匆逸去。这片深沉的庄院四周一片寂静,在寂静里,却有着一股隐隐的,令人心颤的凶危。
仇恨身形不停地东奔西掠,目光尖锐地往周遭搜视,但是,除了静默,除了黑暗,这座借大的庄院,几乎已没有任何生物存在。
来到一片看情形中日维护极好的小花园里,簇簇的菊花种植在一湾清清的小池周侧,一道曲折的小小拱桥横过池面,连接着一座精巧的凉亭,好一阵,凉亭里终于又响了一声衣衫擦动的悉卒声。
心头一动,仇恨急忙伏下,目光炯然注视着前面那座巧致的凉亭,好一阵,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伸了出来,谨慎地往左右巡视……
双足猛力在地下一蹬,两臂倏振,仇恨去势如极西的流电,几乎在不是眨眼的时间里,他已似魔鬼的魅影一样来到了那颗伸出的脑袋之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