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大天王之夜叉 - [马荣成]

第 八 章 死神的心 [5]

  她只是曾在断浪昏迷时抚过他的脸,便可依稀塑出他的容貌,若真的如她所言,给她再抚一次的话,她肯定便能仔细造出与断浪绝对一样的面谱!

  她双目虽瞎,却已有此惊世陶艺,若她的双目能够治愈,重见光明的话,她,肯定会是神州最好的陶艺师……

  只要断浪真的帮玉三郎偷铁尸雄蚕,治她的眼睛!

  只要断浪愿意成全她,他的一生,将会改写!

  然而,若断浪真的要偷铁尸雄蚕,他自己的友情,他自己的一生,也会改变!他,会吗?

  断浪仍然在远处默默眺着玉儿,眺着玉儿为雕塑他的面谱所流露的痴痴表情,本已在犹豫不决的心,更是异常紊乱,他不期然暗暗在心中叹息:

  “玉……儿姑娘,你对我断浪的……一番好意,我……实在非常感激,但……若要治愈你的眼睛,我便必须先通过……我最好知已聂风的防守,才可偷取铁尸雄蚕。”

  “试问,我应该……如何办?”

  “该如何办?”

  无论断浪知否如何办,他亦必须下个决定!

  而他所下的决定是……

  就在翌夜……

  天医阁,虽名为阁,惟却是一座占地甚广的殿堂,甚至在天医阁外,还有一个小小的庭园。

  这亦难怪,雄霸昔日在剿灭不服自己的大帮小派时,所搜集的奇珍妙药不下千万,小小一个楼阁又怎足够存放这些至宝?故而,占地甚广的天医阁,正好便有足够地方容下千珍万药。所有奇药都放在阁内大殿后重门深锁的内殿。

  由于是存放奇珍妙药的重地,故天医阁的大殿之上,总有数十天下精英防守,而最近,雄霸为防阁内的铁尸雄蚕被盗,更命自己第三弟子聂风亲处防卫。天医阁的防守,益发如虎添翼!

  不过在今夜,却有一个人似乎会来挑战天医阁的严密防卫!

  夜已渐深,天亦渐寒。

  天医阁外的世界固然是漫天风雪,然而偌大的天医阁,也是寒冷无比。

  可是,聂风犹无比精神奕奕的坐在天医阁的大殿之上,一动不动,神情并未为周遭的奇寒而有丝毫变色,如同铁俦一样。

  就连此刻正站于其身畔、惯于守卫天医阁的数十精英,亦不禁对不动的聂风暗暗佩服:

  “啧!已经守了两日两夜了!风堂主只是稍歇片刻,便又能如此精神奕奕的守卫天医阁,且更不怕天寒地冻,真是难得!就连我们也不得不打冷颤呢!”

  众人虽暗暗惊讶聂风的万变不动,惟在他们窃窃私语之间,大殿进口,忽然冉冉步进一条人影!

  “什么人胆敢闯天医阁?”众精英随即醒觉,不待聂风张口,他们已抢先喝问。

  只是,他们未免过于紧张,因为,当他们用眼发现来人的时候,聂风早已用“耳”用“心”先发现了!

  而他亦不紧张,缘于此刻徐徐步进大殿的人是……

  他绝对相信的断浪!

  “浪?”

  乍睹断浪寒夜前来相见,本已精神奕奕的聂风更是精神一振!

  但见此际的断浪,双手提着两缸酒,他一面步至聂风眼前,一面将两缸酒放在殿内案上,笑着道:

  “风,寒夜凄清,我忽然记起你曾给我的那锭银子,虽然我最后未能以此置件象样的衣衫,但我却用那锭银子买了这两缸酒,好来给你以酒御寒。”

  是吗?断浪此来目的真的仅为送酒给聂风御寒如斯简单?抑或,为了帮玉三郎与玉儿,他终于有所决定了?

  见断浪寒夜前来送炭,聂风本该感到高兴,惟见他携来的是酒,不由头一皱∶“浪,你深夜前来见我,我真的很高兴,但……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喝酒的,也极少沾唇,且如今还在守卫天医阁期间,为免酒后误事,你……还是把酒带回去吧。”

  是的!记忆当中,直至目前为止,聂风毕生也仅喝过一杯酒,那就是当日仍是阿铁的步惊云,与雪缘成婚之夜,他实在为他俩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到高兴。

  可惜到了最后,那杯喜庆之酒,却化为一杯断肠之酒……

  兄弟一场,聂风也不介意直言推却断浪劝酒之意,惟断浪犹道:

  “风,不碍事的!这两缸酒,只是一般水酒而已,并非什么呛口烈酒!即使你一个人喝光两缸,也不会有半分醉意,更何况,这里的其中一缸,是给与你一起守卫的精英们喝的,他们也很辛苦呀?是不是?”

  断浪能言善道,不但在游说聂风,更以另一缸酒吸引其余的数十精英的心,那此精英骤闻有酒相赠,登时心花怒放,也插口加把劲劝道:

  “不错!风堂主!实不相瞒!其实天寒地冻之上,有时候我们也会自行买一些水酒回来御寒的!水酒并不醉人,那会误事?风堂主,你又何须婉拒断浪一番美意?”

  连那些精英也这样说,聂风一时间更是无话可说,更何况断浪盛意拳拳,人也不想过于违逆,心想只是一些水酒而已,相信也不会太碍事,他终于微笑点头:

  “嗯!看在断浪你的份上,我就破例喝一杯吧!”

  聂风首肯,众精英已欣喜如狂,一股脑儿将另一缸酒带往殿内一个远远的角落瓜分,只因他们也相当识趣,不想打扰聂风与断浪以酒相叙。

  断浪将两个早已携来的小酒杯放在案上,接着便很小心奕奕的为聂风斟了一杯满酒,又为自己斟了一杯,道:

  “风。”

  “我俩一场兄弟多年,一直只以茶叙情,今日能有此机会把酒共饮,真是值得高兴!敬你一杯!”

  断浪说着,主动碰了碰聂风手中的那杯酒,跟着便将酒一饮而尽!

  聂风只是浅浅一笑,也是将酒一饮而尽,涓滴不留!

  酒确非烈酒,聂风一杯下肚,脑海还是相当清醒,故断浪为他斟第二杯酒的时候,他并未拒绝!

  只是酒过二巡,断浪却蓦然道:

  “风,我俩……相识已久,有一个问题,我……一直都很想……问你。”

  聂风一笑,温然问:

  “哦,浪你有什么问题?”

  断浪吞吞吐吐的道:

  “风,五、六年了!已经五、六年了!我和你迄今能保存着这亦兄亦弟亦友的良好关系,也许,只因为我俩之间,一直都无利害冲突,而……我问心,亦从未干过对不起你的事,但,若有天我真的……干了对不起你的事,你会……如何待我?”

  好奇怪的问题!聂风不虞断浪在此把酒共饮的时候,会问一个如此煞风景的问题,他还是耐心的答:

  “浪,我当然会原谅你。”

  眼见聂风答得如斯爽快,如斯毫不考虑,断浪当场一呆,追问:

  “你会……原谅我?风,但我所干的事是对不起你的啊?”

  聂风浅笑:

  “浪,我与你曾经历乐山凌云窟那一劫,曾经同生共死,我们的友情如此深厚,即使你干了对不起我的事,我相信,你也是为势所逼,不干不行,既然如此,我为何还要怪责你?

  我应该帮你一起解决你的难题才是!”

  “一起解决……难题?”断浪忽尔苦苦一笑:

  “风,许多时候,有些难题并不是你和我合力便可解决的!”

  “譬如呢?”聂风问。

  断浪道:

  “譬如,若我的难题,是要反过来帮你师父雄霸的对头人,你又如何?”

  聂风一愕,他不明白断浪为何如此穷追猛问,他讷讷道:

  “这……根本不可能发生!断浪你是我的好兄弟,你又为何会帮我师父的对头人,令我难做?难堪?”

  “但,人间实在有许多不可能的事发生!若我要帮的这个对头人,真的是一个值得帮的可怜人呢?”

  聂风道:

  “如果,那人真的是一个值得帮的可怜人,便……应该不分敌我!应该一帮!毕竟,雄霸也并非全部正确!”

  是的!人只能活一次,所以一定要活得心安理得!活得不枉此生!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聂风本色!他当上雄霸弟子,非因正邪,只为当年筹钱救济乐山灾民而对雄霸的一个承诺!但若雄霸是错的话,他亦绝不会偏帮到底!

  聂风虽答得相当义正辞严,惟断浪犹不放过他,继续问:

  “但,风,若我在帮这个值得帮的可怜人之余,欺骗了你呢?你又将如何?”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!聂风登时被他问得哑口难言,道:

  “浪……,你……”

  尚幸,断浪并未再进一步逼聂风回答这关键性的问题!只因他也没勇气面对聂风的真正答案!他只是猝然又破愁为笑,强笑!他道:

  “风,也许……我真的问得太远了!这些事情,又怎会发生呢?来!我们还是别再想这些事情!我们再干一杯!”

  断浪说罢将酒一饮而尽,复再对聂风饶有深意一笑,道:

  “劝君更尽一杯酒,

  西出阳关无故人……

  西出阳关……

  无故人?”

  谁将要离开阳关?离开故地?离开……故人?

  聂风只感一阵忐忑,但还是如断浪所愿,将杯中酒再一饮而尽!

  谁料,就在他倾尽这杯酒后,他瞿感到……

  一阵天旋地转!

  “啊……”饶是处变不惊的聂风,此刻亦相当震惊!不期然朝远处争喝酒的那群精英望了一眼,天……

  他们赫然已统统倒在地上!不醒人事!

  断浪给他们喝的本是淡如水的酒!应该绝不会醉!那他们为何会全部倒下?

  难道……难道……

  聂风并没震惊多久,因为他蓦然又发觉,一直为他敬酒的断浪,亦霍地“噗”的一声倒在地上!而功力最高的他,此刻亦再也支持不住……

  同样昏了过去!

  想不到在数杯水酒之间,所有人都全部倒下,然而,断浪是不是真的昏过去呢?

  抑或,这仅是他为偷铁尸雄蚕的——

  一场好戏?

  他终于决定相救玉儿?

  卖?

  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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