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舍已报恩 [9]
杨宗道:“可是,我们龙头便不会如是想了……其他的人也不会如是想了!”
当然,杨宗说得也是实情,卫浪云身份重要,可以说系成败之关键,尤其他是“勿回岛”异日大统的继承者,对于整个局势有绝对的影响,如果他失手陷敌,有自己属下或结盟者遇上而退缩不前未曾加以援手的话,这个遇上的人所将受到的惩罚乃是可以想见的,其中,恐怕不会有什么道理可以申辩……
叹息一声,卫浪云道:“江湖上的环境,就是这样难混了……”
杨宗真挚的道:“少主能恕宥我们至今尚未行动的苦衷,实令我们感愧……”
支撑着坐了起来,卫浪云道:“这里,隔那村子有多远!”
杨宗估量了-下,道:“约有三四里路吧。”
吃了一惊、卫浪云道:“什么?才只有三四里路?天爷,我拼命跑了这大-阵,才跑出三四里路?”
微微笑了,段凡道:“少主身负数伤,精神紧张,心情焦惶急迫,加以天黑如墨,对此地形又不熟悉,于荒野中奔跑难辨,实际的情形和本身的感觉往往就有很大的差别了,很多人全会是这样的……”
杨宗亦笑道:“少主一定是冤枉兜了不少圈子,可能少主以为业已奔行老远了,其实却仍在附近的范围里来回跑着呢?”
轻轻拍了拍脑门,卫浪云苦笑道:“我真这么紧张?好像见了鬼-样……不经二位这-说,我还几乎怀疑他们布了奇门八卦阵,把我迷失在其中……”
吁了口气,他又道:“老实说,我确实很焦惶急迫,一心-意全想着如何逃出他们追搜围截,别的什么也没有考虑到,那就好像发了狂似的,拼老命往前跑,尽量奔向茫茫的黑暗中……你二位知道,在眼前的局面里,我个人的责任是如何重大,我不能为了我一个人的关系而牵连全盘局势,使我们整个行动陷入困窘之境,这里面尚包含有多少人命,多少理想、希望,多少壮志雄心……所以,我什么都不顾了,只知道跑,跑-跑,因为我明白,-旦再被对方截回,则-切计划俱成泡影,我的罪孽也就更深重了!”
严肃的点头,杨宗道:“少主说得有理,从这-翻话里,更可看出少主那种为成全大我而甘牺牲小我的崇高胸襟,那种慷慨又浩然的心性……”
卫浪云摇头道:“杨长老,你也别把我捧得这么高,说穿了,也就只是为了不使大伙因我一个人作难而已,别的,哪谈得上?”
这时,段凡道:“少主,我替你推拿一番可好?”
卫浪云坦率的道:“好极了,希望不太麻烦长老。”
段凡道:“哪里话!”
说着,他坐到卫浪云身后,开始以熟练利落的手法来为卫浪云推拿搓揉,活血松筋……
舒适的微合上眼,卫浪云享受这种此道高手给予的肌体上的抚慰与治疗,他经过方才-阵亡命奔跑,几乎连骨头架子全散啦……
杨宗忽然又问:“少主,你的腿在流血,可是旧伤又裂了?”
点点头,卫浪云道:“是的,我就是故意挣裂了伤口,令它流血,才诱使看守的人过来俯身察视,然后出手弄倒了他们,唉,苦肉计,可痛煞死了,这一路折腾,大约又把伤口弄得严重多了……”
杨宗道:“真苦了少主——,段凡,等会用金创药为少主仔细抹敷了一下,别叫伤处再恶化下去!”
段凡笑道:“放心,错不了,我的金创药便是上好材料调制而成!”
卫浪云道:“多谢了。”
他又“啊”了一声,笑道:“我真糊涂,竟忘了问问二位长老-件最重要的事——”
杨宗低声道:“少主要问的,可是我们是不完成使命,将少主兵刃马匹等物取回的这件事?”
卫浪云连连点头道:“不错,正是此事一——”
杨宗平静的道:“少主放心,东西业已完全取回,一样不少,少主坐骑亦已牵领而来,如今全在那边土岗下的一处凹洼之内。”
十分振奋的笑了,卫浪云道:“都没什么损伤吧?”
摇摇头,杨宗道:“一切完好无损,我们已经详加检视过,那太叔上君也如约交回‘铁血会’的手里了。”
背后,段凡道:“交不交给他们也差不多一个情形,少主,‘铁血会’自此是冰消瓦解,他们的精英尽失,从众零散,不可能再有什么另起炉灶的希望,况且太叔本人更如同废物一个,难以有所作为……”
杨宗接口道:“交换情形非常简单,中间未生波折,想他们亦自知缺乏力量可为阴谋的行动做后援了……。‘铁血会’方面的人一个个,面色沉重,神情沮丧,连说起话来也都是那样的有气无力,一派败兵残勇,已近暮境的情状……”
卫浪云道:“也难怪,换了谁遇到这种情形,只怕也撑不起豪兴来了,那种滋味,可以想像不会好受……”
杨宗低沉的道:“尤其是‘铁血会’的瓢把子太叔上君,模样就更颓唐萎靡了,简直消沉憔悴得似个八十岁的风烛老翁……”
十八、退走翠竹轩
望着沉沉的黑暗,卫浪云悠悠的道:“太叔上君这-次所遭到的打击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沉重的了,基业,力量,声望,加上他本身的技艺所能,全部付诸东流,俱成泡影,他的伤痛之情乃是可以想见的,也叫惨了……”
杨宗缓缓的道:“只怪他的眼光太短,看法不够正确。”
点点头,卫浪云道:“不错,他选错了位,他不该依附‘皇鼎堡’的,如果他和我们站在-起,情形便全两样了。”
杨宗道:“这个人太过现实——一听说‘皇鼎堡’预先付了部分代价!”
卫浪云道:“是的,但太叔上君却不知道,这点点代价比诸将来的收获实在太微小了——一-假如他跟着我们的话!”
同意的微微俯首,杨宗道:“我深有此感,况且,这点代价又怎能和他们惨重的牺牲相比拟!”
这时段凡已为卫浪云推拿竣事,接着,他自怀内取出一包药物,用手巾蘸着溪水,替卫浪云洗净上药。
每在段凡接触到卫浪云的伤口时,那种痛苦令人痉孪的,嫩细的,遭到破坏的肌肉组织是那么不惯于稍微的拨斥与刺激,就轻轻的一点,也够受了!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