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隔墙有耳 [1]
洪金宝暗自叫糟,他已认出秦沐龙。他要是人被赶走,计划不就全部泡汤?
他想传话小桃红叫老鸨子放人,但这一传,不就容易让人起疑。
苦无良策之际,内厅走出一位四旬绿白裙衫半老徐娘,她身上挂了不少珠宝首饰,摆出一副老板娘脸孔,朝老鸨子叫道:“阿英,让他进来。”
果然是老板娘。
那名叫阿英的老鸨子闻言,顿时感觉惹错人了,这家伙分明跟老板有所牵连,脸孔一转,恭敬有加地拜礼:“进去吧,老板娘找你。”
秦沐龙这才报复式冷哼一声,大步跨去。
老板娘似不愿多停留,叫声“跟我来”,转身立即进入内门。秦沐龙只想知道父亲消息,没时间报复老鸨子,也就快步追行过去。
神女们不少投以同情眼神,老鸨子却毫不在乎:“管她的,这间迎春阁一半是我的皮肉钱赚来的,她命好,找个老不修当上老板娘,难道咱偶尔消遣一下客人就不行?没事没事,工作工作,赚越多越早回家吃自己,免得像我变成看门狗!”
催着、赶着,姑娘们还是散去。
老鸨子则独自坐在门口藤椅上,顾着抽闷烟。
洪金宝虽感受出她那股悲,但自己有事在身,实在不能现身教训这混蛋,只好眼睁睁看他走入内堂。
“他就是你要找的人?”小桃红瞧出端倪。
“嗯!”洪金宝道:“能不能安排我到后院去?”
“后院也有客房,但一般都给熟客,还有大牌官员……”
小桃红正在动脑筋:“只是你现在过去,恐怕很多人都知道是我安排的。”
“我变成大官不就成了?”
“要是白天没来倒还可以,但好多姐妹都认得你,变不了了。”
“那就偷偷过去好了。”洪金宝道:“反正是三楼,拆下瓦片爬过去就是。”
“你?”小桃红不禁为他身材感到忧虑,这很可能会压垮屋顶。
“放心,我身轻如燕!”
洪金宝运气跳上桌子,果然如羽毛般轻巧。小桃红这才放心,轻笑道:“原是大侠啊,失敬了。您武功这么高,自行飞过去就是,我替你安排是多余的了。”
“还是要你帮忙。”洪金宝跳回地面:“我是可以偷过去,但不能马上找到适合地点,你帮我找个位置,越靠近那人越好,然后留个记号,我一掠去,立即可以藏身,才不会让对方发现。”
“这个不难,我去探探状况再回来告诉你。”
小桃红果然尽忠职守,很快又步出房间,不露痕迹摸向后院。
洪金宝趁此想拆屋瓦,但刚要行动,已发现后窗似乎未设楼台,从此掠出再翻向屋顶并非难事,遂决定采取此路线。
不到半刻钟,小桃红已返回,低声说道:“后院已空出来,老板娘不准任何人再进入,显然有事,还好我先探得那人住进如意轩,是左厢房第一间,有个水榭迎向花园池塘那间,你要躲人,就在他隔壁的彩凤轩。彩凤姑娘已被移走,那里该没人才对。”
洪金宝点头:“有了大概就行,我先走一步,你把门带好。”
拱手为礼,他立即穿窗而出,果真露出大侠功力。小桃红瞧着,只有叹息,像她这残花败柳之身是没资格跟人谈感情的,轻叹中,掩门而去。
洪金宝翻过屋顶,很快潜向后院,果真瞧着那延伸池塘的水榭,心想那大概即是目标,遂掠向水榭旁那颗浓密樟树,透过窗影,得知秦沐龙就在里头,始安心潜掠隔壁彩凤轩,推开窗门,一阵香风泌来,直若兰花香味,比起前厅脂粉香雅多了,心杨这姑娘该是较有格调一个。
忽闻走廊传来脚步声,他很快穿身而入。带上窗子,靠着外头淡弱月光,仍可看清此处除床铺,另有书桌,桌上置有笔墨及脂粉盒,敢情是张书写兼化妆用的桌子,除此之外,只剩角落盆景,几株兰花照顾得枝挺叶绿,香味即传自此花。
反正时间未到,洪金宝干脆躺在床上,也好舒服等待。
心想着要是秦沐风出现,该立即逮捕呢?亦或是放长线钓大鱼,等他取出宝藏之后再抢夺?
这问题并不好解决,照秦沐风如此奸诈之人,怎会随意把宝物取出?若他再延个三五年,岂非把人给等疯?
还在思考之间,隔壁已传出老板娘声音:“你爹很快就过来。”
虽隔着墙,但此墙似乎不厚,仍依稀可听出声音。洪金宝顿时靠耳向墙,声音更为清晰。
“这么快?”是秦沐龙声音:“还不到初更……”
“你爹说过了初更更危险。”
“哦……他还好吗?”
“不清楚,我也是昨天才接到他的通知。”老板娘停顿一下,又说道:“你坐,我去等消息。”
秦沐龙只有点头,随即传出开门及老板离去脚步声。
洪金宝暗自骂声老狐狸,连姘头都这么防着,心机之沉,实属少见。
沉静不了多久,忽又传来脚步声。这次较为快捷,而且直往内侧行来。洪金宝正待猜测是谁,房门已被推开,他惊叫要糟,猛扑滑地面想钻入床底,却发现肚皮太大,溜不进,眼看那人就要进来,猝又掠躲床顶,以四肢撑着支架,心头起伏直叫苦。
来者正是老板娘,她似乎在检查房子,门一推开,四下张望,但觉棉被有些乱:“这彩凤,一点规矩都没有!”以为棉被藏了人,跨步走来。
洪金宝心惊肉跳,这人就在下边,要是往上瞄,准发现,唯一办法就是先发制人。
“没人……”
还好,老板娘掀动棉被之后,露出满意笑容,将棉被一丢,满意地走了。
待房门掩上,洪金宝始喘口大气飘身落下,其实他早滴下汗水,只是老板娘没有发现而已。逃过这劫,竟然有再世为人快感,今晚该会走好运吧。
老板娘查过六个房间之后始反折回来,过不久,隔壁房传来轻轻敲门声。
秦沐龙惊心前去开门,见着一位驼背白发老翁,根本认不出是谁。
“进去!”老翁很快跨入并掩门。
“爹?”秦沐龙从声音听出是自己父亲,欣喜不已:“您躲到哪儿去,大家都在找您……”
“躲在山上,”秦沐风还是小心翼翼寻向四周,但觉门窗紧闭,外头还有老板娘站岗,始安心地把腰杆打直,露出吊架肩膀,果然是秦家遗传。他并未扯下粘在脸上的白眉、白胡;“谁找过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