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阴火炼魂 [5]
她走至路的转角,忍不住又回头望去,见彭拜夫妇目送她去,她也觉得有些恋恋,顿了一顿,始行移足。
白素仪待她不见,哀声道:“大哥,小羽若存,而今也有她这般大了。”
彭拜轻轻一叹,道:“但她已有父母,小羽之骨也……”
一见妻子哀痛之色,倏然改口,柔声道:“天下之大,无奇不有,相貌相似,非是不可能之事,谷世表蓄意寻找,也极可能找到。”
原来白素仪与彭拜结缡以来,生有二子一女,长子正衡年已二十,承白家烟祀,幼子玉衡,年方十五,继彭门宗兆,唯有次女,乳名小羽的,未满周岁,由仆妇抱去大巴山玩耍,竟然双堕深壑,一并死去。
彭拜夫妇次日寻遍山谷,始行发觉,见了仆妇与次女尸骨一恸几绝,白素仪终日以泪洗面,半年之久。
后来,她渐渐看开,只以为父亲生平为恶太多,报及孙女,除了尽力行善,连华天虹夫妇也未告诉,故华云龙还不知自己有这样一个早夭表妹。
单世民与姚宗恩看到这里,忍不住走了过去,单世民敞声一笑,道:“彭大侠,可还记得天台的老不死。”
彭拜转过身来,想了一想,抱拳道:“原来是单前辈,北溟会上……”
单世民截口道:“北溟会上,老朽逃得性命,遁世苦练派中失传的‘归元神功’,一练就是十余年,还是待师弟送回遗笈,始行参透,连建醮大会,也未献力,真是愧对友好。”
彭拜微微一笑,转向姚宗恩,姚宗恩拱手道:“点苍姚宗恩,有幸得见彭大侠夫妇。”
彭拜抱拳还礼,白素仪虽心头激动,依然裣衽如仪。
但听单世民笑道:“彭夫人,那谷忆白若与你并立,谁都会猜做母女的。”
白素仪摇了摇头,蹙然道:“单前辈看那谷姑娘心性如何?”
单世民笑道:“看她如此关心那谷忆白,倒有些母之于女了。”
心中在想,口中说道:“那位姑娘,依老夫看来,虽生于邪教,心性尚属不错,只是冷傲了一些,口齿亦太犀利了点。”
白素仪黛眉一舒,道:“我看她倒蛮温顺的。”
姚宗恩插口道:“那是对夫人你,他人就不然了,不瞒彭夫人,姚某来时就曾领教过她的冷嘲热讽。”
说到这里,四人心头齐是一动,都想到母女天性四字,却未说出口来。
忽见那金桂、翠环与另外两名侍女走来,由那金桂禀道:“酉时已过,诸位大侠晚餐已设于水阁,是否就此入席?”
四人互望一眼,不再多说,随着待女,由廊道向阁楼之中走去,单、姚二人,一是久隐世外,一是素乏交往,少有所识,彭拜夫妇却是近二年,侠名最盛的人物,武林中虽未深交之人也见面即知,沿途同道,—一招呼,短短距离,竟走了一刻之久。
半晌,始至一座明窗四开,宛在水中的朱阁,清风徐来,爽适之极,阁中早已明灯高悬,精肴四溢了。
阁中并无他客,想是专为他们所设,四人坐定,那些侍女正待斟酒,彭拜突道:“你们都退出去。”
那些侍女怔了一怔,白素仪含笑道:“咱们喜欢自酌自饮,诸位姑娘可自去歇息。”
那翠环嗫嚅道:“遵命,只是……”
白素仪截口说道:“诸位姑娘不是奉谕唯命是从?这就是命令了。”
那些侍女略一迟疑,终于放下酒壶,退出阁外,将阁门轻轻掩上。
白素仪看了丈夫一眼,彭拜一颔首,她起身行至窗上,旋即转回,扑灭灯火,这朱阁位于水中,月光甚明,清辉射入,几人又均是高手,倒未觉不便。
白素仪执起酒壶,笑道:“今夜月色颇佳,水阁饮酒,倒也有诗意,擅做主张,权以替二位斟酒陪罪。”
单世民与姚宗恩虽觉纳闷,却知他们此举,必有用意,人家不说,也不便动问,连忙站起,齐声道:“怎敢有渎夫人。”
白素仪含笑酌酒,却酌了五杯,二人见状恍然,知她是侯人而来,方才必是打出信号了。
忽听彭拜笑声道:“候叔叔,大妹子连酒都帮你倒了,快进来吧!”
但听风声一响,阁中已多出一个粗眉巨目,长髯过腹的老者,不是那“翻天手”候稼轩是谁。
他哈哈一笑,道:“姑爷功力愈发惊人了,老朽一人五丈之内,已被察出。”大步过来,抽椅坐下。
白素仪道:“候叔叔且慢饮酒,这两位尚未引见。”
侯稼轩笑道:“不必了,这两位,一位北溟会上对过掌,另一位倾派而来,行迹不密,玄冥教得知我也知道了。”
姚宗恩脸上一红,单世民呵呵一笑,道:“侯兄翻天手几时再为领教。”
侯稼轩双目一翻,道:“这还不容易,老侯……”
白素仪连忙道:“侯叔叔布置如何,有没有被玄冥教察觉?”
侯稼轩傲然一笑,道:“那还有问题,旧日兄弟,那个不是功力高强,经验丰富之辈,谷世表那狗贼那成得了气候,还不是犹在梦中。”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