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枯井不扬难转意 [4]
这仅是一个明天——
以后,还有更多的明天呢?这样流芝这段艰苦惊慌的日子。
口口口
二月不过眨眼——
一个风景清幽的小峡谷里,建筑一排草房,三面环山,远远眺去,群峰山峦,苍穹白云,一片翠绿颜色的松林,迎风摇曳,不觉心旷神怡。
这一排细筑草屋,成为半月形,十央一个五丈方圆的旷场,芳草如茵,空场上仰卧一个青裳少女,明眸皓齿,清丽脱俗,但细毛的蛾眉却笼罩着淡淡的忧虑。
青裳少女不是别人,正是被长衫客掳挟的绮玉姑娘,
显然地,她比以前丰满多了,雪白的手臂,细腻浑圆,毫无一点疵瑕,有点儿属于少妇型的形状。
如果你曾细看,一定会发现他手臂上圈着一道金环,金环洞口穿着一条细细的银丝,其长无比,一直延长到草屋里而,才看不到它。
毫无疑意的,她被软禁了。
火烈的太阳,向西边偏斜了一点,正好照到她白玉似的脸颊,突然闪过些微光晶,有谁看见她默流愁泪呢?
一会儿功夫,草屋里相继走出两个人,一个是长衫儒巾,手摇铁扇的英挺中年文生,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人,俩人看了绮玉一眼,那白发斑斑的老人有点不忍,说道:“大哥,放了他吧,你不见他整天郁郁寡欢,不言不语的,恐要郁悒至重而死呢!何况她已失去你争取的价值!”
中年文生挺锐利的眼睛闪过一丝紫光,道:“不瞒你说,我忽然爱上了她!”
老人吓了一跳,道:“大哥,别开玩笑,这是不可能的,当初你曾经向师父发誓,永远不爱任何一个女人,师父才将武功传给你,你想毁约了吗,师父在天之灵,恐不会饶你!”
中年文生叹了一声,继道:“我曾经克制自己,努力想她的坏处,但是每当夜阑人静,卧床假寐之时,脑中就不自觉俘上她的影子,老弟,我恐要辜负师父的心愿了……”
“你应该想想师父的恩惠,他不相言你意志有他老人家那么坚定,于是他老人家答应你可以随时找取发泄的对象,却不许你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啊!”
“别唠唠叨叨了,我须要静一下!”
老人叹息一声,走回草房,中年文生疾走两步,道:“绮玉姑娘,想好了没有?”
绮玉秀眉一皱,道:“我不是告诉你么!我已经是越大哥的妻子了,此身交给他之后,就不会另事任何一个男人,你也不能例外……”
“你老是越大哥,越大哥的,他真的比我好得多吗?”
中年文生突然暴跳起来,锐利的眼眸布上一层嫉忌的血丝,叫道:“他已经死了,你还念念不忘想他,就忽视了自己的终生幸福!”
情绪略为平静,一变为恳求的神色,温柔的道:“你该为自己着想啊,虽然你已不是少女了,但我仍然爱你,最低限度我把最后一套不该传给外人的‘雷石掌’都传给了你,你还不明了我的心情么?”
他一手握住姑娘粉臂,道:“剑术方面,你尽得我所学一切,虽然内功稍弱,仍然可以挤上武林一流高手的位置,我这样对待你,你难道真是铁石心肠?”
“容我再考虑几天好么,我心里乱得很……”
“哼,你推说考虑已超过一个多月了,我知道你用缓兵之计……”
中年文生突然阴森满面,但一会儿又变为和霭的神色,道:“好,再给你一天时间,我实在等不及了,明天再不给我一个答复,我只有对不起你了,老实说,我一生中视女人如粪土,从没有像这样善待一个女人,你要是有点良心,决不至于这样对待我……”
“其实你对我并不好!”
中年文生跳了起来,道:“这话怎说。”
“哼,你用金环圈住我的手臂,分明不将我当人看待,能怪我说你不好?”
“这是我的苦心啊……”
中年文生像泄了气的皮球,道:“我怕你弃我而去,说起来真惭愧,但这种手段是逼不得已的……你武功已跟我相差不多,尤其是轻功,更是冰寒于水,青出于蓝,如不这样你早就走得没影没踪了,叫我到那里去找你呢。”
又悄声道:“今晚老地方见,我将‘雷石掌’最后三式传给你,就大功告成了,这三式威力至大,是雷石掌的精纯,也可以说雷石掌无这三式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套出类拔萃的掌法,更不能独步武林,称雄一方。”
绮玉心中狂跳,却不让它表现在脸色,频首道:“我一定去,不过……金环圈住我,叫我怎样行动呢!”
中年文士眉毛一皱,想了一会,正色道:“我把它解开就是,这一次我要跟自己赌一下,连穴道也索性不点了,是恩是情,你自己斟量一下,别令我生气!”
绮玉更喜,美眸一转,娇笑道:“别疑神疑鬼的,谁会逃掉……”
这一笑宛如牲丹初绽,百媚俱生,中年文生看得目光一直,竟呆住了,绮玉摧促一声,他才如梦初醒,慌忙解去金环,拍活穴道。
一阵舒畅的感觉悄悄浮上绮玉心头,宛如囚笼人犯,久不见天日,一旦获得自由,那欣喜欢快之情真是难以形容的。
中年文生惆怅的凝望遥空,没有爱的生活已把他磨折得成了一忖徒具肉身的形骸,但他发现自己仍有“人”味,仍有“爱”的时候,他又不敢想像。大量“热情”聚积心头的时候,他年华已逝,回想二三十年前绿鬓朱颜,容光焕发的青春时期,他为何不曾去迨寻“爱”的生活呢?
如今他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,仗着精纯的内功或采阴补阳,他的外表虽然停留在旺盛的鼎年时期,可是他的心却已苍老了啊?
他真不敢将事实告诉绮玉,他怕失去绮玉……
他凝视遥空,委屈的自诉:
“为什么等我苍老的时候才发现‘爱’,二、三十年前当年青得成熟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爱,为什么呢,为什么呢……告诉我啊……”
他眼角有泪水流出,轻轻的滑落面颊,清冷的风拂面而过,秋的萧索把他思想从极远的地方拉了回来,回顾时,绮玉正迷惑的望着他,多少感叹从脑际一一闪过,不禁长叹一声,正要说出心里的话,白影一闪,他的神色立刻又阴森起来:
“你要到那里去!”
白发老人手上正捧着一只健壮的鸽子,闻言先不答话,扬手一掷,“咕咕”两声,鸽子振翼飞去,等到那一点白影消失在群峰山峦时,他才裂嘴一笑,道:“召三位师弟来,咱们休息已久,须要大干一场活活筋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