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世少年 第十二章 伤心的刀 [2]
聂风猜想下去,只惜气力已然不继,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脑海正渐渐模糊起来。他终于又再次昏睡过去。
※※※
天下第一楼内,雄霸与一个十分沉默的人谈了许久许久。
其实二人也并非在倾谈,因为一直都只是雄霸在独自说知,那个人却终究没有作声,仅是偶尔点头。
这个人,正是在凌云窟处得见那头异兽庐山真面目的步惊云!
聂人王与断帅两大绝世高手乍睹这头冒火异兽后,想必已经遇害,但步惊云竟然可以幸存?
却原来当日断帅踏进凌云窟后,半晌未见出来,后洞中缓缓踱出的反是一头全身冒火的四不像火麒麟,步惊云心头一寒的同时,亦深知断帅准已蒙难。
火麒麟目光如炬,张牙舞爪,馋涎欲滴,似要把世间万物吞噬并焚为灰烬,统统付之一炬。
步惊云一声不发,一直静静地看着火麒麟,一动不动。他知道,这头异兽能一下子便把二大高手灭绝,当真非可小可!在没有十成把握可以避开之前,他绝不妄动!
他又如一座冰雕般镇立原地。
真的!他真的像是一座了无生气的冰雕,它也像一团烈火。
人和兽,冰和火,紧张欲裂地对峙,对峙,对峙,对峙……
只要一触,即发!
对峙之间,步惊云陡然发觉,这头异兽的一双眼睛看来虽在对他瞪视不转,但目光一片空洞,视力似乎甚弱,方明了它原来并非在瞪视自己,它只是凭听觉和本能感觉分辨周遭变化。
故四周任何物体仅需稍微移动,它立即便会向其汹涌攻杀,可惜,它今次遇着的是步惊云。
一个不言、不笑、不惊、不动的死神,浑身皆在散发着冰冷与死亡的气息。
他俨如一尊毫无生命的石偈,冷静得连半滴汗也未有流下,它根本没法感应他的存在!
隔了良久,奇迹般地,这头异兽遽然转身,一步一步的低吼着返回凌云窟内,步惊云终于脱险。
不过死囚双奴已死,两大高手已死,两大高手的两名后人亦想必已死,为了回去好向雄霸复命,步惊云必须为自己另编一个故事。
最合理的莫如聂人王竟不催刀赴战,反把雪饮交托儿子保管。死囚双奴急于要夺雪饮便即扑向聂风,步惊云现身阻截二人妄动,却反给聂风误会他特来相救。纠缠间死奴被断帅所杀,而囚奴则被凌云窟内一个异兽焚毙,断帅见状立把两个孩子抛进江中逃生,最后两个高手同被这头异兽拖进凌云窟内,火麟、雪饮亦于洞中丢失,而步惊云却因自身冷静而得幸免,至于那头异兽则去向不明……
整个过程并非天衣无缝,但已足够让雄霸相信。何况自步惊云返回天下会后,雄霸也曾遣众再赴凌云窟仔细侦察,确在洞中发现许多猛兽爪痕,爪痕之形状、大小均有别于现存兽类,故两大高手被异兽拖进洞内亦属合理。
而凌云窟内地势异常倾斜,深不见底,众手下亦不敢贸然再深入洞内查探下去,只是见洞口内处方圆十丈草木器厂俱焚,估计聂人王与断帅必齐齐烧为灰烬,尸骨无全。而雪饮与火麟此两大神锋,相信亦丢失于洞内万丈深渊中,无法寻回。
没料到天下会众在回程途中,却于岷江下游发现给浪涛冲上滩头的断浪与聂风。二人早已昏迷不醒。奄奄一息。
而聂风、断浪的出现正是步惊云所编故事的最大破绽,仅因只要聂风苏醒后道出真相。步惊云一直守在二人身畔,就是俟他俩稍复知觉时便即时告诫二人别把真相和盘托出。
不过有一点却真的大出步惊云意料之外。雄霸这回计划徒劳无功,更损失死囚双奴两名猛将,却并不如何震怒,相反发现聂风后更是喜上眉稍,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然而就在此际,就在此天下第一楼,就在雄霸对其所说的一番话中,步惊云终于知道所为何因。
雄霸之喜,皆因他发现聂风是个难得奇才,这个发现似乎比与无双城结盟更为重要。
其实断浪又何尝不是块材料?雄霸何以偏要钟情于聂风?步惊云虽不明,但不问。
雄霸已为聂风今后妥作安排,而为了这个安排,天下会窥觎神锋的真相必须隐瞒。
对于隐瞒真相一事,他相信步惊云绝对有此能耐,甚至比文丑丑更有能耐。
只是,步惊云隐瞒真相的能耐实在较他所想为高,雄霸自以为知道了真相,却没料到,他所知真相并非真相。
真正的真相,早已深深埋藏于步惊云心坎这内。
也许,直到永远。
※※※
聂风与断浪,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醒的。
他甫张开眼睛,便见断浪昏睡其侧,满头大汗,小嘴巴还在声声叫着爹,可知正在做着恶梦。
聂风立时轻轻推他,低嚷:“断浪,断浪……”
断浪搓了搓他那双惺松的大眼睛,也醒了,睁眼一见聂风,登时喜不自禁,一把捉着聂风的手,雀跃问:“聂风,是……你?我……我们还没有死?”
绝境救生何其渺茫?难怪断浪一时难以相信事实。聂风莞尔点头,却没有注意周遭环境。
二人放眼一望,但见自身正卧于一张宽敞软榻上,而安放此软榻的这间卧室,足可容纳百张软榻,可较我们断家庄的厅堂更大啊!但……这里……到底是什么地方?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?
面对如此陌生而广阔的空间,断浪只感到惘然失措,依旧在问着同一问题。聂风苦笑,他同样也是人海中一个孤单无助的小孩,他又如何解答?
这个地方连一间卧房也如此宽阔惊人,相信其他地方更是大得难以想象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了答案,一个惊心的答案。
“这里是天下会!”
语声方歇,一个人已推门而进。
从适才那句答案的沉厚语调听来,来人想必是一德高望重的长者,但聂风二人赫见进来的居然是一个年约十六的颀长少年,灰衣一身,容貌忠诚,亲切可掬,聂风不禁放胆问:“这里……真的是天下会?”
灰衣少年毫无架子,大方地答:“不错,是我们天下会众于岷江畔把你俩救起的。”随之自我介绍:“我叫秦霜。”原来此灰衣少年正是秦霜。
聂风闻言倒抽一口气,似是不相信置身之处竟然是天下会,断浪久居乐山,孤陋寡闻,搔了搔小脑袋,压低嗓子好奇地问:“聂风,天下会究竟是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