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祭 上篇 [17]
巴极道:“退出去!”
罗拔等三人退了出去,爱丽丝本想留下,看到巴极的手势,迫于无可奈何地离去,关门前那望向凌渡字的一眼,有著说不尽的委屈怨曲。
巴极眼光何等锐利,笑道:“爱丽丝身材样貌,都是上上之选,凌兄须记贵国『好花堪折直须折』的至道。”
陵渡宇最恨人把女性当作货物看待,怒道:“你这没有人性的魔鬼,枉爱丽丝对你忠诚不移,你却这样去践踏她。”
巴极眼中掠过怒色,寒声道:“凌兄也太古板,好了!这合约你考虑清楚了没有,我已在条件中,加进提供足量的解药,以使高山鹰康复过来。”他最后几句倒是毕恭毕敬,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。
凌渡宇摇头笑道:“希望你不是所托非人吧!”拿过合约,飞快地看了一遍后,签下了他的名字。
为己为人,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。
巴极满意地一笑,道:“由今天开始,打后的一个月内,我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了。”
凌渡宇长叹一声!这样的发展,非始料所及。
雾更浓了,把坐在露台这两个敌友难分的人,融成一体。
究竟寻人合约的目标是甚么?
第二天醒来,是九时十五分,爱丽丝在厅中等候。
气氛完全两样,巴极撤走所有监视他的人员,予他最大的活动自由。凌渡宇心中暗赞,巴极深明用人勿疑之道,怪不得手下肯如此为他卖命。
爱丽丝面容冷冰冰地,仍在怪他不顾而逃,毫无情义。
凌渡宇转身微笑道:“大驾光临,蓬壁生辉。”
爱丽丝一点也不领情,生硬地道:“谁有兴趣来找你,博士命我带你往他的游艇上,你可以起行了吗?”
看著她的女儿情态,凌渡宇忍著笑道:“只要你高兴,我随时也可动身,只不知今日的早餐,有没有一道『爱丽丝香唇』。”
爱丽丝寒著脸道:“请你尊重自己,走吧!”带头走了出去。
一辆吉普车,恭候门前。
两入坐上车尾,爱丽丝故意偏坐一端,诈作全神观望窗外的风光。
凌渡宇为人潇洒之极,毫不放在心上,尤其是他对爱丽丝这清纯的女孩颇有好感,那天一时不禁,情挑淑女,已有点后悔,这时乐得清静,希望她只是一时情动,事过即消,以他两人的关系,自是不宜有进一步关系,虽然他对男女之事,颇为开放,却不愿蓄意去伤害任何人。
一直到达巴极的豪华游艇,两人间无片语交谈。
巴极在船尾的看台上,设下早餐,招待凌渡宇。
爱丽丝和八名大汉,避进前舱,凌渡宇知道巴极要和他商谈寻人的细节了,不知为甚么,有点紧张起来。
游艇在广阔的湖面上飞航,艇末的摩打,翻起滚腾跳弹的白浪,拖著一道长长的尾巴。
浓雾早散去,阳光普照下,梦湖像片无尽无穷的大镜,反映著上空的白云蓝天。
令人愉悦的天气,很难联想到昨夜那梦幻般的神秘湖雾。
巴极一身雪白的猎装,气派迫人。
凌渡宇叹了一口气。闭目仰面,任由阳光轻抚。
巴极打开话匣,缓缓道:“昨夜般的大雾,梦湖一个月内最少有四天,都是黄昏开始,清晨始散。”
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为甚么会有这种情形?”
巴极道:“梦湖位于中科迪勒拉山脉和东科迪勒拉山脉间的低地,是马格达雷那河的支流湖泊,因地形低注,附近山脉形成的几道冷空气流,积聚在整个湖区上,冷空气吸收了梦湖蒸发的湿气,形成长年结聚的低雾,但在地球上,如此浓雾仍属罕有的现象,兼且夜来日消,更是奇怪,我曾请教过专家,他们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,我有一种直觉,这雾是梦湖蓄意形成的。”
凌渡宇失笑道:“你好像把梦湖当作有意志、有生命力的异物了。”
巴极正容道:“我正要请教,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?”
凌渡宇呆了一呆,哑口无言。
他的眼光落在梦湖上,这个湖的变幻多姿,由第一夜驾著战机,来轰炸巴极的湖祭,他已感受得到,湖雾活如人类情绪的变幻,昨夜浓雾随著神秘绝色美女飘扬飞舞,更是幻化无常,仿若有灵性的生命体。
难道美女真是湖神的化身,自古以来享受著人类以活人的祭献?
巴极奇锋突起,问道:“你昨夜遇到甚么?”
凌渡宇摇摇头,把昨夜缠人的情景摔离脑海的舞台,话题一转道:“好了!言归正传,你究竟要我找谁?”
巴极的神态有点不甘心,不想以威凌的姿态迫凌渡宇说出真相,沉吟半响,在怀内抽出一张照片,慎重地递给凌渡宇。
凌渡宇从容接过,一看之下,霍地站起身来,面色大变,叫道:“是她,是她!”
巴极也站了起来,紧张地道:“你在那里见过她?告诉我!”最后一句大声叫了起来。
凌渡宇胸口不断起伏,喘起气来,骇然望向巴极,道:“她就是经你亲手火葬的人吗?”
巴极点头。
凌渡宇软弱地坐下来,闭上眼睛,缓缓道:“你肯定她死了吗?”
巴极也坐了下来,低著头,面上神色变化得很厉害,忽晴忽暗,沉溺在痛苦和快乐交激的回忆里,足有数分钟之久,才惊醒地抬起头来,眼光瞟向天上飘舞的白云,悠悠道:“四年前,我第一眼见到晴子时,才明白甚么是一见钟情,而且是那样深切地体会到。”
“她的父亲是日本的富商,母亲是法国的望族,为了生意来巴拿马暂住,我……和她热恋起来,她不顾父母的反对,到梦湖与我双宿双栖,我为她放弃了其他的女人,可是,她并不同意……不同意我的谋生方式……三个月后,她久郁成病,就那样去了……”巴极把脸埋在宽大的手掌内,神情激动。
凌渡宇暗忖,晴子死亡的原因,恐怕绝非巴极所说的那样简单,问题是现在不宜深究。
巴极道:“你手上相片中的她,穿著她最爱穿的白纱,她说:每天也要穿白纱,每天也要作新娘子。病死后,身上穿的也是白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