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八 章 揭穿嫁祸计 安排抽薪谋 [3]
公冶长道:“为什么?”
金四郎道:“因为这正是此项交易中,最大的秘密之一!”
高大爷也忍不住追问道:“如果弟台用意是为了防止秘密外泄,这样做的效果岂非适得其反?”
金四郎摇摇头,笑道:“交易不成仁义在,答应不答应,是大爷的,金某人可不再解释了。”
公冶长忽然轻轻一咳道:“金兄该不是另有打算吧?”
金四郎微微一怔道:“什么打算?”
公冶长道:“如果大爷的人,不幸适遇意外,那时三万两银子已经进了金兄的荷包,我们又去哪里找金兄理清这团麻丝?”
这番话的意思,当然人人懂得。
高大爷的脸色,不由得又难看起来。
如果这位金四郎被公冶长一语戳中要害,真的是为了想趁火打劫,再吃他高敬如三万两银子的冤枉,那可就怪不得他金蜈蚣心狠手辣,连第一次的三万两也要收回来了。
不意金四郎脸上又浮起笑容,道:“毕竟还是这位总管精明,只可惜这位总管少问了一句话。”
公冶长不理对方的讽刺,注目接着道:“少问了一句什么话?”
金四郎微笑道:“大总管应该先问交易将在什么方式之下进行?”
公冶长打蛇随棍地道:“交易将在什么方式之下进行?”
金四郎微微笑道:“只要总管认为安全,可由总管任意指定!”
公冶长道:“譬如说:?”
金四郎微笑道:“譬如说:你们可以选定一块空旷之处,或是一座僻静的院落,先于四周加以重重包围,等在下与贵方特使密谈完毕,并经高大爷认为这桩交易确属诚实不欺,再由金某人带着银子走路!”
公冶长听了,不觉微微一愣,似乎颇感意外。
他原以为对方并无第二桩交易可谈,只不过想玩个花招,再发一注横财,如今证明他显然地疑错了。
高大爷的脸色也为之缓和下来,连连点头道:“好,好!遵办,遵办!”
三万两银子,就是在他高大爷来说,也不是一个小数目。
对方这虽然只是随便举的一个例子,但无形中恰好合上了他的胃口;因为惟有以这种方式交易,才能保障万无一失。
如果不是对方提出,他即使想上三天三夜,恐怕也想不出这样的一个完美无疵的方式来。
所以他并不因对方表现落落大方,就疏忽了应有的防范,乐得做个顺水人情,一口气应承下来。
高大爷接受了金四郎的建议之后,又转向黑心老八道:“这里能不能再筹三万两出来?
如果凑不足数,可去找关老总想想办法吧。”
黑心老八轻轻咳了一声,露出不安神色,道:“票子不成问题,只是……”
高大爷道:“只是怎样?”
黑心老八道:“三爷和四爷他们,马上就要来,时间又这么晚,安排起来,是否来得及……”
高大爷忍不住暗暗地骂了声:“混蛋!”
这个他不知道?
他选了这个时刻,便是因为胡三爷艾四爷和花六爷他们来了之后,正好多几个监视的帮手,否则这半夜三更,到哪里去征调人马,凑足一道坚实的包围?
他没料到一向心机玲珑的黑心老八,竟连这一点也想不透!
公冶长似乎已看穿了高大爷心思,连忙接着道:“没有关系,三爷他们都是自家人,来了之后,请他们等等就是了。”
黑心老八经公冶长这一提,迅即领悟过来,于是不再多说什么,赶紧起身出厅而去。
不一会儿,黑心老八将第二次的三万两银票凑齐,胡三爷。艾四爷、花六爷也带着自己的杀手相继来到。
胡三爷因为是这次计擒孙七爷的功臣,虽仍不良于行,但苍白的面孔上,却闪烁着得意的光彩,因而冲淡了不少病态。
众人入厅落座,高大爷毫不避讳,他不但为众人引见金四郎,而且将与金四郎两次交易的经过,一一说了出来。
众人对孙七爷和病太岁史必烈的毒辣心肠,倒不怎么惊异,反而是怪客金四郎这个人,一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。
尤其是金四郎第二次交易所提的条件,更使众人感觉新奇。
谁也想不出直接向高大爷说出交易内容,跟由第三者代为转达之间,究竟有什么分别?
由于好奇心的驱使,这时所有的眼光,几乎全落在金四郎一个人身上。
金四郎在睽睽众目交集之下,依然坦然自若,毫无困窘之态。
他等高大爷说完,微微一笑,从容接着道:“银票在下已经点收,大爷另外还有什么吩咐?”
高大爷道:“就在这花厅中进行如何?”
金四郎满厅四下扫了一眼,点点头道:“好!”
这座花厅深各有四五丈,如有人于大厅中央并坐细语,大厅外边的人,就是贴得再近,也听不到的。
高大爷胸有成竹地咳了咳,又道:“至于特使,老夫打算就派我们这位公冶长总管。”
他指指公冶长,停顿下来,等候对方的反应。
金四郎的反应相当奇特。
这位神秘怪客,从进如意坊到现在,神态上一直都显得满不在乎,就连高大爷变脸时,他都只当没有看到,但当高大爷说出要派公冶长为接谈代表时,这位怪客竟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。
不过,那只是神色之间,极其短暂的一种变化,能觉察到这种变化的人当然没有几个。
金四郎神色恢复得很快,几乎是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道:“好,只要是您高大爷信得过的人,谁都可以。”
高大爷办事,一向讲究干脆。
三言两语一敲定,他立即领先起身,挥手将众人全部带出大厅。
如今静荡荡的大厅中,就只剩下公冶长和金四郎两个人了。
这到底是桩什么交易呢?
金四郎望着大厅门口,直到众人背影全部消失,方转过身来朝公冶长微微点了一下头。
公冶长缓缓走过去。
金四郎手一摆道:“请坐。”
从语气和神气上听起来,他似乎已变成了这座大厅的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