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九 章 [5]
展若尘深凹的双目-亮又暗,淡淡的道:
“我个人的感触并不以为你们的那般悲观,商兄,报仇杀人也好,宰人泄恨也罢,都有其一定的范畴,最终的论断是在于有没有能力来杀这个你所要想杀的人——”
突的一声怪笑,半响未开口的“沙王爷’沙冲道:
“展若尘,风闻你是一个真正杀人如麻的刽子手,也是一个心硬如铁的冷血武士,据说你功力高,定力深,尤其在炼气方面列属炉火纯青,已然无我之境,对于你这等强者,我闻之便钦敬仰慕而心向往之,也更有着承领教义的渴切感,所以商兄那里一提我便立刻赶来了,不敢说是对招比武,展若尘,便算是你大方的点化点化我吧!”
展若尘生硬的道:
“沙兄,这是一湾臭水,既不能解渴,又不能养生,你又何苦非舀不可?”
沙冲一笑,道:
“人在江湖行,凭借的便是那股子悍而不凶之气,展若尘,这点气绝非凭借暴力,亦非什么权势与财力,乃是人与人之间的义气,我们来此,便是义气,如果说是非好歹,屎香屁臭,沙某还分的清,用不到你提醒!”
商弘十分得意的道:
“姓展的,你少再挑拔离间,放光棍点,眼前在场诸人,哪一个也不是三岁小孩子,凭你几句话便走人的!”
展若尘表情平静而深沉的道:
“一次又一次的搏斗,光景依旧没什么新鲜处,仍是那种令人厌恶的轮回,怪的是有人却乐此不疲,直到鲜血从他自己身上流淌出来……”
商弘大叫道:
“别说得那么悲天悯人法,姓展的,你以金家楼少主的身份,大胆的一个人前往大漠,这份胆量固然值得为你喝彩,但你应注明白,由于你种下的因,你便该得到什么样的果,这样的轮回是由你自己推转,这样的血腥也是因你而起,就是你,心狠手辣,杀人如麻,你他娘还扮的什么那股于悲天悯人劲?”
这时候“长白飞虎”段八爷摸了一下脸盘,道:
“我说商兄,时辰不早了,该是送这位展兄上路的时候了,又何苦穷磨蹭个没完没了!”
用力点着头,沙冲道:
“不错,由我打头阵!”
段宏一甩大红面,道:
“谁先谁后都是一样!”
商弘立刻-拍,道:
“姓展的名头大,手段辣,单就这种条件,沙兄,我们也就用不到客气,并肩子一起动手吧!”
沙冲望了段宏一眼,商弘立刻又道:
“我们绝不能冒险,四位,今日放倒姓展的,他日进军金家楼便少死无数好兄弟,我们这是在制造功德,绝不能稍有大意,后患无穷!”
重重的点着头,一直未开门的令孤军对一边的金圣千道:
“商头儿说的对,我们谁也别充英雄,论好汉,且把江湖那点规矩哲撇-边去,姓展的他娘本事一定不错,他敢独自往大漠来,可见有恃无恐,我们便犯不着担风险单挑独斗!”
咬咬牙,段宏点头道:
“为免功亏一篑,煮熟的鸭子又飞了,其他也就说不得了!”
展若尘冷淡的道:
“各位扎根便是打定这个主意来的,无须再找什么借口,你们一拉一唱,我也心里有数,人嘴两片皮,理是你们的,说了半天屁话,到头来仍然得豁上,各位,何苦再谈论什么场面话?卯上吧!”
沙冲双目圆睁,凛然的道:
“展若尘,果然名不虚传,真是一条血铮铮的汉子,今日之事一了,如果彼此之间仍然命在,放心吧,姓展的,沙冲绝对找个人迹不见,鸟兽皆无之地,好生同你单挑独战一番,如果再有人中间插一脚,我沙冲便不是人生父母养的!”
展若尘笑笑,道:
“沙兄豪语,展某记下了!”
商弘身形-偏,-把挂刀已握在手中!
另一面,段宏缓缓反手右肩头,慎重的拔出一支似刀似剑的兵刃,看上去稍宽了些,却发出青色刃芒,刀未挥,已使人心发着颤栗……
然而,第一个攻向展若尘,却是一直未说话的金圣千。
金圣千大砍刀霍霍生风,电光迸溅也似的拦腰暴斩,口中发出哼哈之声,显然使足了力气,一招之间就想斩杀敌人!
展若尘倏然身子飘起,宛似他根本就是飘在空中,轻飘飘的只在空中稍作闪晃间,金圣千的刀芒已尚走至一半,他已抖手出招,二十一道青莹莹的光彩便仿佛二十-股冷焰,那么清脆凌厉的洒射而出!
金圣千狂吼如虎,表现出大漠武士的悍勇,大砍刀雷轰电击,力撞对方的一片刀芒!
另一把大砍刀便在这时暴劈而落,由于是授招,刃锋破空之声的速度过猛,空气便发出一股裂帛也似的刺耳锐啸,闪现的是一道匹练——窒人的匹练!
展若尘空中未变身形,左足尖都巧妙的点中对方刀身,借力使力,一个空中正翻斤斗,妙不可言喻的落在两把大砍刀之间,似有意还无意的要对方夹击自己!
于是,商弘就在此刻跃空而起,身形腾掠间,那么凶悍的从上扑下,刀芒成束,随着他身形的移闪而泄射下来!
目光凝聚而深沉,展若尘仍然未动,他晃着等待什么,直待三面刀芒猝到的刹那间,右手连挥,“霜月刀”的伸缩宛若洒出千百条掣映交错的蛇电,交织成纵横飞舞的光圈,刹那间金铁撞击之声乱成一团,商弘落地弹滚翻转如懒驴打滚,斜刺里,沙冲的金色旱烟袋已指向对方鼻头,狠狠的打来!
展若尘双脚倏起,同时七十二刀暴斩,掌握机会而扑进来的沙王爷突见刀锋若霜,青气蒙蒙而光华十方流闪,他的金色烟袋锅距离尚有半寸,便撤招倒蹿,大吼着比来时的身法更加快的退出刀芒之外!
段八爷便立刻接上沙冲退出的空档冲上去,他的刀挽着沉极的劲风,却也毫不含糊的迎着一片青芒杀去!
展若尘倏忽左右晃动,但他的身影是虚是实,已难以令人捉摸,往往敌人的兵刃砍向那个身影,却是虚空的一个空间,他的实体便早已在另一个角度了!
就在他挟着一身青芒,行云流水般畅快移动在敌人之间,突然拔空而起六尺,看来他似是盘旋在空中,但他的身下面,却出现漫天的光雨!
大砍刀有如怒涛的成层成束的涌向展若尘,沉重的刀身割裂着空气,发出刺耳的“嗖”声,冷焰迸溅,威力万钧!
段八爷的身法怪异,几乎如影随形的几次与展若尘面对面而错过!
展若尘落地回转,便立刻变换身法,他做着极小的幅度运转,但速度上反倒更快,偏头避刀芒,侧身躲锐锋,皆都恰到好处,而中规中矩!
金圣千的大砍刀配合着令狐军的大砍刀,不断的呼轰着凶猛的狂砍,沙冲的金色旱烟袋挑打如风,不时现出佳作而指向敌人前胸——
翻身而起的商弘更是怒骂着挥动挂刀再度扑上来!
反而,段八爷的攻击成了游斗,他的身法在变,变得出奇的快,快得令展若尘觉得此人有心机,也对自己构成了真正的威胁!
此刻——
二十四名易装改扮的紫英队大汉们,自然的便形成一个包围圈,每人手握挂刀,虎视眈眈的蠢蠢欲扑!
杀戮在惨烈的进行着……
展若尘并不急于痛施杀手,他衡情量势,总想在这些人的身上逼问出义母金申无痕下落,不过他也在心中琢磨,义母的下落也许连商弘也不知道,充其量他只是知道义母被掳这码子事!
内心的感受是忿怒,但形色上并未流露出半点来,他仍然沉着的近似麻木般应战,日光萧煞,面上瘦瘦的面皮阵阵蠕动着,那根根的筋络在他的体内游走,游移得令他的内心十分不耐——犀利的光影翻飞不已——
流闪的寒芒交织成层——
六条人影,便闪掠在生死一线的冷焰激流里,分不清谁是准来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