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十 章 结 盟 [1]
半炷香光景过去,施师爷缓步踱入后院卧室,推开房门,他见那个自称独目叟,史姓眇目驼背老人正坐在书桌前支颐沉思。
眇目老人见他进房,也未起身迎接,仅点点头,示意他在床沿坐下。
施师爷坐定,好奇地朝老人望着。
眇目老人下唇微咬,低头又想了一下,突然抬脸向施师爷问道:“施大侠,我说个人,您可认得?”
“谁?”
“施力!”
“谁?”
“施力!”
“啊,啊!”
“怎么啦?施大侠!”
“他在哪里?”
“施大侠想见他么?”
“想,想极了!史前辈,您老是怎生认识他的?”
“老朽认得那位小兄弟,敢说比谁都早。”
“那位小弟兄的身世您老清楚么?”
“比谁都清楚。”
“施天青有幸与闻一二否?”
“今天晚上,施大侠将会知道得和我一样多!”
施师爷惊喜得猛然跳身而起,一把抓住眇目老人的双手,不住地摇撼着,激动地喊道:“史老前辈,我,我施天青,实在,太,太感激您了。”
施师爷由于兴奋过度,他忽略了他现在抓着的一双手也在颤抖。
施师爷将眇目老人的双手紧握了好一会儿,最后兴高采烈地问道:“史前辈,您老怎知施某认识他的?”
眇目老人低头哑声道:“他惦念着您……就跟您惦念着他一样呢!”
“是他告诉您的?”
“是的!”眇目老人头更低了,声调也更低了:“是他告诉我的。”
施师爷突然松开眇目老人的双手,诧然道:“您的手在抖,您,您老怎么啦?”
眇目老人抬起脸,仅有的一只右眼中,泪光晶莹。
施师爷大吃一惊。
眇目老人用衣袖拭去眼中泪水,朝施师爷强笑道:“施大侠,您看这多可笑,我居然哭了。”
施师爷的脸色遽然大变,语不成调地急切问道:“什么,他,他有意外?”
眇目老人摇摇头道:“没有,他很好。”
施师爷深深吸进一口大气,然后长长地嘘了出来。
“您老是施小兄弟的至亲?”
眇目老人淡然一笑道:“至亲?唔,是的,没人比我和他再亲了。”
“他人呢?”
“快来了。”
“今晚?”
“马上。”
眇目老人说毕;缓缓立起身来,伸手解开衣钮,反手脱去那件蓝布施,将背对向施师爷。
“啊,您老的驼背是伪装的?”
眇目老人又伸手在左眼上取下一块人皮胶。
“啊!您老并不是一目失明?”
眇目老人拿起桌上一条含有药品的湿面巾,狠力地在眼上擦了几遍。
施师爷猛然跳了起来。
“施力,是你?……天哪。”
四只手,紧握着。两双泪眼,相视无言。
良久良久之后,施师爷这才喃喃地道:“真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你,施力,你的武功长进了,你应变的机智也老练了不少,这是可喜的现象,不过,施师爷也给你愚弄得够惨的了。”
司徒烈突然摔开施师爷的手,转身到床底下拿出了一只细瓷绿碗,碗内放着两只小酒杯,两只酒杯中撂着一根长约三寸的银针。施师爷以一种茫然不解的眼光望着。司徒烈将绿碗放在书桌上,然后朝施师爷正容道:“施大侠,我们刺血为盟,结为异姓兄弟可好?”
施师爷高兴地笑道:“好极了。”
司徒烈正容又道:“施大哥,你今天已是名震武林的一代高手,小弟在武林中,尚是学步阶段,小弟此举,并非有意高攀,总之,不用多久,大哥即将知道,小弟此次欲与大哥结盟,实在另有含意,决非一般武林人物因对彼此之武功惺惺相惜,相互朋党可比。”
施师爷快活地笑道:“别说啦,兄弟,我知道,这样做只不过是一种表示慎重的仪式,我们俩,不早就亲着兄弟了么?”
司徒烈不再说什么,又从床下拿出一壶酒,一副香烛,点好香烛,在瓷碗内倒了半碗酒,然后拿起银针,。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,在碗内滴了鲜血,滴完,将银针交给施师爷,施师爷照做了。
二人对着供在香烛前的血碗分别一拜,然后由施师爷将血酒调匀,分注两杯,各取其一,施师爷首先举杯道:“而今而后,永如手足,有背血盟,天诛地灭。”
“而今而后,永如手足,有背血盟,天诛地灭。”
司徒烈举杯照样虔诵一遍,然后相互仰杯一饮而干。
二人结盟毕事,司徒烈到前面吩咐店家沏来两壶好茶,二人在书桌两边坐下。
司徒烈首先建议道:“大哥,我们来个通宵畅谈如何?”
施天青点头笑道:“大哥亦有此意。”
司徒烈又道:“大哥,我得先告诉你,我的姓名并不叫做施力,施力这个名字,是恩师游龙老人在七星堡隔牢为我取的。本来,我应该立即告诉大哥我的真名姓,但是,这里面有个特殊原因令我必须在大哥回答了我某些问题之后才说。现在,即请大哥告诉我,大哥与武林三奇之一的剑圣司徒望,究竟是何渊源?”
施天青微微一愕道:“咦,你,你怎知道的?”
司徒烈微笑道:“大哥在宝剑方面,表现的实在太多了。”
“表现的太多?”
“第一次在嵩山野狼坪,你以一根枯树枝逼平了以剑术著名于武林的青城迷娘。
第二次是两天前,在蓝关附近鬼脸婆要你使用武器,你向迷娘借剑前后所一再显露的可怕微笑,它说明你在剑术上的成就,不但有自信,而且相当自负!凭了这些,难道还不够证明你和剑圣有着深厚渊源?”
“兄弟,假如你是我的敌人,你真可怕。”
“假如是兄弟呢?”
“令人又爱又敬。”
施天青想了一下又道:“兄弟,既然你已疑心及此,大哥欲以宝剑斗一斗鬼脸婆,岂不是一个证实你猜想的大好良机?你为什么不在一旁袖手静观,反而要冒险挺身而出,究竟是何道理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