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如云 - [萧逸]

第八回 悲挥慧剑 拜山问罪 [6]

  仰望山峰,奇石参差错落,山势陡峻,怪藤怒生,纠葛于满生苔藓的山石之上,不要说人欲跃行其上了,就只是仰首看上一看,也足令人不寒而栗。

  南水北星二人各持纱灯,率先扑上山道,一路倏起候落地疾驰着。

  他二人身后,紧随着金风剪伍天麒和龙匀甫,白如云殿后。

  这几人,虽然他们都各自具有一身奇异武功,可是深夜里,跃行这种陡峻的山道,也是俱不敢大意,因为石面太滑,有时灯光照不到的地方,尤需小心,否则只一失足,可就有性命之忧。

  金风剪伍天麒,不由心中暗暗奇怪,暗忖:“这白如云也真奇怪,既要凭武功一分高下,这堡中有的是宽展地势,又何故在这深夜中,选择这么一处地方,真是想不通他用意何在了?”

  此时天上虽有星月,可是奈不住这座石峰之上,奇石凹凸,老藤纠葛,依然是昏暗一片,有些地方,黑暗程度,竟是伸手不辨五指。

  这种场合之下,可就看出了各人的目力了,南水北星二人,因为手中有灯,自然不在此列,金风剪伍天麒,虽然有一身软硬功夫,可是到底年岁大了些,有好几次,都差一点看花了眼,险些翻落崖底,若非是龙匀甫就近挽扶,不等到上至峰顶,他也就早没命了。

  可是再看白如云和龙匀甫二人,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,二人起落,如惊鹤飞猿,有时落足之处,全在灯光外,仅足尖轻轻一点石面,身形又自修地腾了起来,一路倏起倏落紧随着南水北星二人身后比肩而行,那种悠闲态度,如履康庄大道也似。

  如此少说跃行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,眼前山道才算开展了。

  伍天麒略定了一下身形,私窥自己,已由不住通体汗下如雨,再看看眼前山势,已到了极峰之处。

  耳闻得四外风啸之声如豹吼也似,那风力竟是大得出奇,只是地势却宽有十数丈,可藉星月之光一窥无边,南水北星二人手中灯笼,早又为风所吹媳,可是光线却反比先前明亮了许多。

  仰视苍穹,那些亮光闪闪的星群,就似一粒粒垂在众人头上,举手可攀。

  伍天麒私忖眼前形势,不由暗想这地方果真是一理想较技之处。

  只是四面天风过大,常人登此,怕立足也立不住,早被风力吹到山下去。

  蜂顶有一夹石弄道,北星南水二人,率先转入石弄之中,三人随后入弄,风力立刻就没有了。

  待转行而出了这道石弄,眼前地势,竟似又高了不少,一目所望,尽是一座座的石峰,高矮不一,但相隔却不过往往只有数尺,最多也不过数丈,少说也在百峰之多。

  龙匀甫和伍天麒,都不由看得阵阵心惊,暗暗惊心好惊险的山势,那高矮百十石啤,于星月淡辉之下,就像是无数绵羊也似,云雾如带,飘浮于群峰之半,看来是令人阵阵心悸。

  南水和北星,此时俱藏身在那弄口不动,白如云回头道“你二人就在这里不动,我们少停即返!”

  他说完这句话,遂转过脸来,对着伍天麒和龙勾甫一指对面道:“那归鹤亭就在第七座石蜂之上,我们可去那边先小息一阵,待子时一到,那炫极星一出,此处顿现奇光,遗针可见,那时当可向二位领教一阵了,不知二位对这个地方尚称满意否7”

  龙匀甫此时俊目四扫,心中虽不免惊心,但到底他身负奇技,闻言之后,只微微一笑道:“想不到此处有此奇景,在此能领教白兄几手高招,可谓人生一大快事了!”

  金风剪伍天麒,此时只看得心惊胆战,一时只顾东张西望,竟连白如云说的话,都没有听清,他脑中不由吓得阵阵发冷,暗道:“我的老天爷,这地方简直都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,如何较量武功啊!”

  白如云此时见龙勾甫也喜欢这地方,不由似颇心悦,当时冷冷道:“既如此,二位请随我来!”

  他说完这句话,候地两臂一分,人已水平地射出十丈以外,足尖只轻轻一点一处石峰之巅,人又再次地腾身而起。

  似如此三个起落,已翩若惊鸿也似的,腾身上了第七座石峰之上。

  龙匀甫此时方要纵身而起,忽听身侧伍天麒咳一声道:“贤婿且慢,你要挽我一把才好!”

  龙匀甫这才想到,自己这位岳父大人,一身软硬掌上功夫,虽已到了炉火纯青地步,可是像今天这种全系凌气而行的极上轻功,他却是差上一筹。

  当时闻言后,微以右手探于伍天麒右腋之下,足下暗一用劲,以“点萍渡水”的轻功,倏起倏落地直向白如云腾身的那座石峰猛扑了过去。

  这种身手如果是在平地之上施展,倒不觉十分惊人,可是在如此深夜,在这千仞绝峰之上,如此施展出来,可真是惊险万分,龙匀甫如无一身极上乘轻身功夫,万不敢如此施展。

  白如云面向峰下,眼见着龙匀甫,手掖着伍天麒,只几个起落,已扑向自己立身之处,不由心中感叹不已,他暗叫着自己的名字道:“白如云呀白如云,你今夜才算真正找到了值得你动手的对象阴!”

  他忽然伸手,把脸上那张人皮面具揭了下来,淡月稀星之下,立刻现出了那俊逸的面孔。

  想是因为他表情过冷,在月光之下,更显得苍白怕人,可是尽管如此,他那种美俊潇洒的仪表风采,已令伍天麒和龙匀甫心中一征。

  他二人决没有想到,这么一个铁面无情、一意孤行的怪客,竟会是这么一个英俊潇洒的人物。

  一时伍天麒和龙匀甫,都不由怔在当场,四只眼睛,只是吃惊地望着白如云,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。’

  白如云一向对敌,就从来没有把脸上面具揭下来过,只为他不愿任何人看见他的真面目。

  此时他竟自己得下了面具,自然是有非常的举动了,他一面把取下的面具,放入随身的革囊之中,一面却冷笑着对二人道:“归鹤亭就在路上,二位请快随我来吧,子时即至,那炫极星霎时即出,我们也正好借此作一了断!”

  他说完这句话,猛然向后一仰身形,竟以“燕子倒穿云”的轻功,陡地射空而起,待身形已起来了足有七八丈高下,却在空中一叠双膝,轻飘飘地落在了亭顶之央,却仍是面朝着二人。

  此时天风冷冷,吹得他那一袭罗衫左舞右荡,再衬上他长身玉立的身材,英俊清秀的面颊,却有飘飘羽化之感。

  这种身子看在龙匀甫眼中,不由暗暗惊心,这少年人,本来是目空一切,在他初闻这白如云的为人之时,根本丝毫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中。

  不料自眼见他之后,他脑中那番轻视之心,已去了一个净尽。

  此时见状,更不由心中生出一丝寒意,殊不知今宵交手;到底鹿死谁手?

  想着却也不便示弱于人,当时口中冷冷地说道:“白兄所言极是,一切但听吩咐,小弟别无异议,只请快快划出道儿来吧!”

  他说着也是双臂向两边一分,人也突地拔空而起,待身形起在了空中有五丈上下,他突地向下一探上身,用“细胸巧翻云”的招式,在空中一连打了三个斛斗,人已经飘飘地落身在那归鹤亭脚之下。

  这一势,身手用得极为灵活,落地后,依然是面现微笑,不带出一丝气涌面红之色。

  白如云此时却是仰首上望着那一天星斗,对于龙匀甫到底是怎么上来,似乎是毫不关心。

  在他那白哲的面颊中,可看出他那两弯剑眉,紧紧地皱着,满面都罩着一层冰寒之意。

  此时金风剪伍天麒,也以“八步赶蝉”的轻功,提劲扑上了亭边。

  二人此时一打量这“归鹤亭”,见亭高不过一丈七八,大小有两丈方圆。

  事项一色朱红,金条红瓦覆盖,沿边却是漆以翠绿之色,不知是何年所建,那翠色多已脱落,斑斑点点,看来更有古雅之意。

  正中由一根石柱支起,在那亭柱四周,有一圈座椅,巨细方圆不一,看来可容十数人,对弈谈笑。

  此时夜已很深,四外天风更是呼呼吹刮个不停,仰视苍穹中有几片白雪,为天风吹得如同棉絮也似的,卷作一圈,瞬即消失无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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