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六 回 神风堡主 [3]
蓦地一趋身,猛向阮玲攻去,但见一片金芒飞洒,倏忽把她圈入闪闪刀光之内。
阮玲原先取巧占得先机,此刻被顾凌云夺去先机,仓卒之下,竟无还手之力,全仗着飘香步法迥旋闪避,形势岌岌可危。
杜君平忍不住叫道:“顾朋友,你若再逞一时之念,致使失直过多,那可是自讨苦吃呢。”
顾凌云一阵猛攻之后,运气止住的创口,又复进裂,刀法无形中缓了下来,阮玲趁机往后一撤,高叫道:“你已无再战之能,我若杀了你也不算英雄,还不快些住手。”
顾凌云扔下金刀,把破袖胡乱往伤口一缠,狠狠瞪了百毒门主一眼,转身疾奔而去。
百毒门主阴恻恻地笑了两声,举步趋近杜君平道:“别人都认定你是假冒,只有老夫不以为然。”
阮玲挺着短剑,高声道:“平弟,撤出剑来,只要不让他沾身,咱们定可应付。”
百毒门主敛去笑声,冷峻地道:“此间一片荒凉,你们纵有后援也已无能为力,还是乖乖随老夫走吧!”
杜君平呛啷一声,撤剑出鞘,沉喝道:“玲姐你让开,我先斗斗这老毒物。”
百毒门主嘿嘿笑道:“老夫一生玩毒,还会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脱出手去?你若不信,不妨运气试试。”
两人同吃一惊,暗中提气运功一试,真气果已运转不灵。
显然中了他的手法,只是想不透是如何中的毒。
百毒门主得意地森森笑道:“此刻该相信了吧?”
说着缓缓向他逼了过来。
突地,叮当一阵铃响,一个走方郎中,不知何时来了场中,沙哑着嗓音嚷道:“老毒物,你也太没出息,怎地欺侮两个后生晚辈,不怕江湖人耻笑吗?”
百毒门主霍地转过身来道:“阁下是谁?”
走方郎中哈哈笑道:“我这一身打扮,你该认得出来,有道是货卖识家,你那些玩意儿该卖给我才是。”
百毒门主怔了怔,竟是素不相识。走方郎中伸手从怀中取出两颗丹药,掷给阮玲道:
“你把这丹药吞下去,你两人站远些。”
阮玲接过丹药,先行自己吞了一颗,另一颗塞入杜君平的嘴里道:“咱们退后点。”
此时百毒门主和那走方郎中已是剑拔弩张,百毒门主手掌高高抬起,绕着走方郎中,缓缓移动。
走方郎中的衣衫,突地如气球般鼓起,离开身子约摸半尺左右,忽地爆起一篷轻烟,晚风吹拂,瞬即飘散。
只听他哈哈笑道:“这种玩意,吓唬孩子倒差不多。”
百毒门主突地停下脚步,道:“尊驾是准备手底下分高下呢?还是从‘毒’上较量。”
走方郎中道:“两件悉听尊便。”
百毒门主阴恻恻地道:“兄弟一生玩毒,尊驾如若能在毒上胜过我,兄弟立即隐姓埋名,再不在江湖走动。”
走方郎中微微笑道:“如何较量,你可划出道儿来。”
百毒门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,在他面前晃了晃道:“瓶内有两颗丹药,你可任取一颗,你我双方把丹药吞下,静坐一柱香的时间,然后各走各的路。”
走方郎中笑道:“这到是新鲜的比试办法,兄弟极愿一试。”
百毒门主复又道:“兄弟事先说明,丹内之毒剧烈无比,纵然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,也无法将毒逼住。常人只须一沾唇,便无救药。”
阮玲插言道:“这种比法不公平,丹药是你配的,那自然配有解药。”
百毒门主厉笑道:“老夫身为一派掌门人,岂能用那卑劣手段。解药是配的有,但是否能支持一柱香时,老夫自己也无把握。”
随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,道:“里面有解药两颗,两个娃儿各持一颗,一等时间来到,给我们每人喂下一颗,这样可公平?”
走方郎中脸上一片凝重之色,注视着百毒门主,良久方道:“很好,兄弟接受莫兄的挑战了。”
杜君平与阮玲依言拿了一颗解药,百毒门主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支龙涎香,用千里火简燃着,插在两人面前。
此时两人都盘膝对面坐下,相距不及三尺,百毒门主面无表情,把丹药倾入掌内,缓缓伸至走方郎中面前道:“兄台可以任取一颗。”
走方郎中且不去取丹药,徐徐地道:“如若你我都得以不死,如何分胜负?”
百毒门主颇为不耐地道:“兄弟悉听吩咐。”
走方郎中朗声一笑,取过丹药,扔入嘴内。百毒门主看了他-眼,迅速将丹药纳进大嘴之内,双方立即闭目不言不动。
这确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赌注,虽然不是那种断臂残肢,热血飞溅的凶杀,却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气氛。
杜君平与阮玲,分持着两颗解药,目光盯着两人,心情紧张万分。
时间一分一秒,静静溜过,渐渐双方的脸上,都起了可怕的变化,走方郎中的脸色,缓缓转青,一件竹布长衫,犹如波浪起伏无风自动,显然在受着极其痛苦的煎熬。
百毒门主突地双目圆睁,猬毛似的发胡,根根站立,形象可怕已极。
阮玲一手持丹药,一手紧抓着杜君平,满面都是恐怖之色,轻喊道:“我很害怕。”
杜君平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,目光投向那支龙涎香,虽然晚风吹拂下,那香燃的很快,可是在他看来,实在太过缓慢。
看看地下的龙涎香已燃烧去了一半,但百毒门主却已呈现不支之态,双目渐渐合上,满面凄厉之色,原是青渗渗的一张脸,缓缓泛起一重黑气。
偷眼再看走方郎中,脸上青气已渐除,情势反倒比前缓和多了。
突地,阮玲失声叫道:“不好,他恐怕支持不住了。”她心地善良,虽与百毒门主处在敌对的地位,眼看他身形摇摇欲坠,不由心头大急。
杜君平看了看龙涎香,还剩下半寸来长,再看百毒门主时,双目又复睁开,但已失去神采,头颈亦已缓缓垂下。
阮玲大急道:“现在就给他吃解药好吗?”
杜君平伸手一拦道:“他一生玩毒,定可再支持些时,香已不多了,你此刻给他吃下,那是害了他了。”
阮玲只得将手缩回,恰在这时,呼呼一阵寒风刮过,燃到尽头的龙涎香,爆出几颗火星,随即熄灭,但听卟通一声,百毒门主仰面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