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剥笋战法 [1]
(一)
“对兄等昨夜之行动,老魔师徒,显然已采报复措施。而小弟以大总管之身份,竟未获参与机密,足见老魔师徒对弟之忠诚已启疑窦。惟小弟自信唱做功夫不差,一时尚不至于露出破绽。吾兄与小金,向为老少两魔眼中之钉,近日应特别留意,以防中算。又及:今晨胡娘子曾易装出堂,不悉何为,并希留意。问候包老及官家大妹,知名不具。”
这是鬼公子赖人豪辗转递出的第二道密函。
丁谷看完后,十分感动,也十分担心。
他不是为自己担心,而是为那位鬼公子赖人豪担心。
老魔唐魂师徒的一身武功固然可怕,而尤其可怕的,还是师徒俩过人的心计。
如果不是他清楚赖人豪性格倔强,劝说难收效果,他一定会逼使对方离开花酒堂。
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,便是因为他晓得那只是徒费口舌。
密函传阅完毕,十八鹰金牡丹忽然道:“根据原计划,往后两天,我们应该潜伏不动,以混淆敌方心意,现在我突然想到,利用这两天空暇,我们还是可以做一点事的。”
五鹰高桥道:“你想到了什么好点子?”
金牡丹望着丁谷,微微一笑道:“我突然想起我们杀手级的弟子中,有一名弟子的相貌,长得很像丁少侠。”
“廖三才?”
“不错。”
高桥眼珠子转了几转,点头道:“我懂得你的意思了。”
金牡丹笑笑道:“这是一套人人会用的老花招,不过我认为这时候来上一下,一定比打一场硬仗的好处还要大得多。”
她接下去解释道:“灰鼠帮‘瘟’‘斗’两级的高手虽说为数众多,但目前并非已全部集中洛阳,经过这一阵子的损耗,实力已比我们这一边超出有限,如果再玩点小花样,弄掉他们几个,往后的计划实行起来,必然更为轻松顺利。”
高桥望向丁谷道:“丁少侠意下如何?”
丁谷微笑道:“举双手赞成。”
(二)
洛阳的都城隍庙,香火一向鼎盛。
这位都城隍爷,好像什么事情都爱插上一手。
求财、求子、求功名、求寿考、为病魔所困、为官司缠身。置产、分家、茔葬,甚至一些希望赌博时有副好手气的赌徒,都会来烧上一炷香,磕几个头,卜上一卜,领张签条,请庙祝解说一番,捐几文香油钱,然后欢天喜地或是愁眉苦脸地出庙而去。
这位都城隍爷是否有求必应?只有烧过香磕过头捐过香油钱的人心里才清楚。
不过,有一件事,则毫无疑问。
这位都城隍爷高高的坐在那里,的确为很多人带来了好处;那便是庙里的庙祝,以及庙外的各式摊贩。
因为这座都城隍庙的名气大,香客络绎不绝,庙前的广场上,便自然形成了一个市集。
吴大头、跳蚤、和尚,便是在这一带穷混时被丁谷降伏下来的。
庙后那一进偏院,原是三个小家伙向庙祝免费租来的,丁谷认识三个小家伙后,就顺便在这里落了脚,成了这一组浪子的首领。
有些事情有时候实在非常奇怪。
丁谷住庙后时,除了战公子、鬼公子、老骚包,很少有人上门。如今,他离开了,访客却突然多了起来。
今天,一个上午,就来了三批客人。
现在从庙后踱出来的两名长衫汉子,就是三批中的最后一批。
这两名汉子,大约三十来岁,五官还算端正。两人不仅穿着夏布长衫,而且还分别优雅的开合着一柄描金折扇。
只是你如果仔细的从旁加以观察,便不难看出穿“长衫”和摇“折扇”对他们来说,实在是件很不习惯的新鲜事儿。
两人以很不自然的斯文步伐,一路踱出前殿,一路低声交谈。
“那骚娘们尽管人生得标致,这个主意可出得并不高明。”
“真像在拿我们哥儿穷开心。”
“丁谷那小子据说油滑得像头狐狸,他既然晓得这儿无法藏身,又怎会再回到这座破庙里来?就是三岁的小孩子,也该懂得这个道理。”
“其实没事儿出来溜溜腿也好。”
“谁说闲溜溜不好?只是这种牢什子长衫穿起来缠腿绊脚的,叫人很不舒服。”
“如果碰上交手的机会,那才叫他妈的坑人哩。”
“嘘!”
“什么事?”
“瞧那个卖麻花儿的家伙。”一个愣小子有啥好瞧的?”
“你再仔细瞧瞧清楚。”
“啊!”
“怎么样?”
“唔,像是有点像,只是不太像。”
“你他妈的好驴!”
“干嘛开黄腔?”
“如果换了你是那小子,你会不会以本来面目出现?”
“唔,也是道理。”
“我只是不明白小子为什么要乔装成一个麻花小贩,在这里跟一群小鬼头混在一起。”
“这回可该你他妈的驴一下了。”
“你想得出原因?”
“我说出原因来,只怕你会吓一跳。”
“笑话!你色鬼刘二的胆量也不见得比我下山虎严老六强到哪里去,你他妈的都不怕,我会害怕?”
“好!那你就听着:小子守在里,是因为他料定了他离去之后,本帮一定会派人前来查看,到时候他便可以来个反盯踪。”
“本帮各方面的活动已化暗为明,他即使盯上了我们的人,又能盯出个什么名堂来?”
“你还不懂我的意思?”
“你说的盯踪难道还有别的解释?”
“我说的意思是,小子钉踪的目的,是为了这个”说话的色鬼刘二说到这里,以手掌比了一个“切”的姿势,没有再说下去。
下山虎严老七的脸色果然止不住变了一下。
“这不过是你他妈的瞎猜一通而已。”
“你不相信?”
“如果真像你所说的,你们已是今天的第三批,前面的两批人,为什么汗毛也没掉一根?”
“也许小子刚到。”
严老七脸色不禁又变了一下,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:“你看小子会不会认穿我们的身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