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弥勒泥偶 [3]
“我许一篙就是招魂鬼,香是招魂香。哈哈……”
他向后艄钻,岂知身形一动,“砰”一声栽倒,爬不起来了,脑袋一搭,便失去知觉。
许一篙哈哈狂笑,得意洋洋地说:“天掉下来的银子,不捡才是傻瓜。两位,别怨我,九华谷出了五百两银子赏格,在下委实难以拒绝。有了这五百两银子,我许一篙可以快活一两年。不用在江上做担惊受怕的没本钱买卖。”
竹筒一点,船灵活地转头往上游急驶。
船沿江东岸一行,撑出半里地,岸旁的芦草一分,钻出一个村妇打扮的年轻貌美女郎,挽了一只提篮,笑盈盈地叫:“船家,请靠过来,渡贱妾过江,愿以金钱一枝为酬,请行行好。”
舟行距岸仅四五丈,看得真切。
许一篙眼都直了,心说:“妙哉!看来我许一篙今天是鸿福双至,财色兼收呢,这机会岂可错过?”
竹篙一点,船折向冲向江岸。
他描好篙稳住船,搭上跳板笑道:“小娘子。请上船,小的渡你过江。”
女郎说声谢谢,袅袅娜娜地登舟,跳上舱面向内望,一眼便看到船内躺着的两个人。
“哎呀……”女郎变色惊叫。
“小娘子怎么啦?”
“舱内是……是死人?”
“不,他们睡着了。”
“他们是……”
“一条船最少也得有三名船夫,他们都是小的伙计,倦了歇息而已,不是死人,小娘子放心啦!”
“这……”
许一篙一面抽回跳板,一面笑道:“他们睡得太熟,小娘子不必害怕。”
“贱妾不是害怕。”
“那……”许一篙乍然接口。
“他们带了刀剑……”
“这一带常闹水贼,带刀剑平常得很。”许一篙一面说,一面将船撑向江心。
江心是航道,水深四五丈,篙派不上用场,必须换架长桨。但许一篙却不用架桨,他就凭一支篙,便可往来自如,所以绰号称许一篙。船放乎中流,他就用篙划动,船直向对岸急驶,破浪而进比用桨还要快。
美村姑坐在舱面,似乎毫无戒心。
舱内,招魂香仍在燃。
许一篙渡过了急流,向美村姑叫道:“对岸有涡流,船不稳定,舱面危险,小娘子请入舱坐好。”
美村姑却不肯,说:“不必了,我不怕。”
“这……好吧,悉从尊便。”
距岸尚有五六丈,并没有涡流。
许一篙将篙向后艄的篙眼一插,船便停住了。
美村姑一怔,扭头问:“船家,怎么啦?”
许一篙往舱内钻,掀开舱板,取出一把雁翎刀,钻出舱面窃窃怪笑。
美村姑大惊,骇然站起叫:“船家,你……你……”
许一篙淫笑道:“小娘子,别慌,咱们好好商量,不会有人受伤,不然……”
“不然你……”
“不然,我一刀砍下你美丽的脑袋,痛虽是不痛,但你活不成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哈哈!我许一篙已经四十出头,至今尚未娶妻,光棍一条。你如果依从我,我会好好待你,穿绸着缎,佩金带银,保证你快活,这辈子有倚有靠。如果你不依,我就这么一刀。”
钢刀一近,“擦”一声把石头夹木棍制成的锚石,砍成两片。
美村姑打一冷战,战抖着叫:“大王爷饶命……”
“饶命?你是说,你依从我啦?”
“大王爷,我……我把提篮里的金银首饰给你。”
“那本来就是我的,你用不着大方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我许一篙要财也要人,上了船的全要。”
美村姑突从袖底取出一朵银制的两寸径菊花,银光耀目,锋利的菊瓣似乎是活动的,向许一篙面前一伸,脸一沉,惊容一扫而空,黛眉带煞,沉声问:“这东西你也要?”
许一篙如中雷殛,双腿发软,骇然叫:“你……你是银……菊“我,西门秋。”
“在下有……有眼不……不识泰山,姑……姑娘恕……恕罪。”许一篙惊怖地叫。
“你有眼只识金银女色。”
“西门姑娘……”
“你跳下江去吧,这艘船赎你的命。”
许一篙苦笑道:“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,我这条泥鳅遇上了七星鱼,认命啦!船给你,可否让在下送你登岸再说?”“也好,哦!你是不是招魂鬼许一篙?”
“正是区区。”
“你用招魂香弄翻了那两个人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你知道她们是谁?”
“在下认识那位高大的年轻人,他叫印佩。”
“你与他有仇?”
“这……这是九华谷人妖所要擒捉的人,赏格是银子五百两。”
“哦!你不该太贪心。”
“在下该死!”
“那位黑小子你认识?”
“不认识。”
“本姑娘却认识。”
“是好朋友。”
“老天!”
“开船吧!等到你知道黑小子的身份,你叫天也来不及……”
“他是……”
“不能告诉你。还不开船?”
许一篙乖乖地回到后艄,拔篙开船。
银菊西门秋屏住呼吸,将香炉丢入江中,说:“听说你的招魂香歹毒万分,一个时辰知觉全失,醒后浑身麻痹,如无你的独门解药,七天七夜无法复原,是真是假?”
“是……是的。
“解药放在何处?”
“西门姑娘,你……你何苦和人妖作对?黑小子交给你,姓印的留给在下,好不好?”
“我问你解药放在何处。”银菊沉声叫。
“我……我说,在舱底的百宝囊中。”
银菊将解药搜出,纳人怀中,并不解救印佩与彭小弟。
船靠上江岸,许一篙说:“西门姑娘,要不要在下替你将他们两人送上岸?”
“劳驾劳驾。”
许一篙钻入舱中说:“可惜!到手的财神爷却在指缝中溜走了,真是贪多必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