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[2]
虞心影呢,她灵明恢复,心事倒也不少。
最重要的心事,自然均是关于那与她齐名当世的“青幡仙客”卫涵秋。
她对于卫涵秋有爱,爱的是卫涵秋威震乾坤的英名侠誉,和倜傥不羁的绝世风神。
她对于卫涵秋有敬,敬的是卫涵秋化身千亿,独战群魔的机智胆识。
她对于卫涵秋有恨,恨的是卫涵秋故作聪明,曾对自己加以戏弄。
但在这“爱、敬、恨”三者之中,仍是“爱”的成分,重于其他两者。
因为男女之爱,固然是基于互相悦慕,两意交投,但身份配合一事,也是容易促成鸳侣重要的条件。
八荒四海之间,谁不知道“红叶令主”和“青幡仙客”?三山五岳的人物口中,谁不盛赞北令南幡”?
“北令南幡”既成了众人赞羡的武林人偶椽,则虞心影与卫涵秋,岂不也是一对极为理想的神州剑侣?
“青幡仙客”卫涵秋,“屠龙手”闻人俊,“红叶令主”虞心影等,既各有所思虑,“白发杀人王”魏老婆婆,又岂能例外?
但这位“白发杀人王”却睡了半宵安稳好觉,因为她心中所充满的.只是一片得意。
她得意是自己的迷神秘药,灵妙万方,“红叶令主”虞心影必将永受控制,决不背叛。
不过魏老婆婆在洋洋得意之中,仍有些不大满足。
她不满足的独门秘药,炼制太难,如今业已用完,否则,伺机下手,连“屠龙手”闻人俊,及“蛇发妖婆”百里夫人,也必为自己奴役。
四人意念,各不相同,思潮百变之中,一夜时光,偷偷逝去。
卫涵秋起得甚早.在“玄冰凹”的空旷之处散步.忽然虞心影也自姗姗走来。
他目光微扫,见四外无人,遂一抱拳,对虞心影低声笑道:“虞令主,昨日之事.多谢你了。”
虞心影装出莫名其妙神色,愕然问道:“赛兄谢我何来?”
卫涵秋含笑说道:“我万密一疏,被闻人俊抓住漏洞,若不是虞令主灵心慧口,编造一套谎话,替我巧为弥缝……”
虞心影不等卫涵秋话完.便自柳眉双剔,高声叫道:“赛伯温兄,你说的是些什么刮话儿?虞心影生平磊落,敢夸书有未曾经我读,事无不可对人言,我怎会编造了什么谎话,又替你弥补什么漏洞则甚?”
卫涵秋听她这样说法,还以为身后另有外人,但转头一看,四面寂然,遂不禁皱眉说道:“虞令主,你怎么对我这样说话,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?”
虞心影神色冷漠地“哼”了一声道:“谁不知你呢?你是赛伯温,你是‘千面刘基’,你是‘屠龙手’闻人俊的心腹智囊,你们不知又商量好了什么圈套,故意信口胡言,要使我大上恶当。”
这几句话儿,听在卫涵秋耳中.不禁使他目瞪口呆。
因为照虞心影所说听来,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“青幡仙客”
卫涵秋,则昨日之事,也并不是她在为自己做什么掩护?
就在卫涵秋目瞪口呆之际,虞心影业已飘然离去。
卫涵秋急急叫道:“虞令主,请你暂时留步,我还有事请教。”
虞心影怒容满面地回头答道:“有事到议事大厅去公开讨论,我不愿和你这鬼鬼祟祟之人,作甚鬼鬼祟祟般谈话。”
话音一了,拂袖回身,绝不再对卫涵秋作甚理会。
这样一来,真把位足智多谋的“青幡仙客’卫涵秋,弄得满腹疑云.莫名其妙。
他暗想那日夜间,分明是自己暗用“隔空点穴”绝技,闭住虞心影的全身血脉,暗把她逼得在“玄冰凹”内,无法存身,回转“阎罗别府”。
不仅如此,自己在下手之先,因几与虞心影肌肤相接,分明引起她的满面红霞,后来石壁留词,才有“销魂臂见死人羞”之句,她为何偏偏说是于自己入室之前,便中了“屠龙岛主”王伯温所发“毒龙须”的暗算?
这种事儿,已自难解,尤其她所说从棺中洒出“红叶碎雨”使卫涵秋眇去一目,以及苦迫卫涵秋把他打折一臂等语,更是完全胡扯。
虞心影如此说法,也有一种可能,除非……除非在除了自己以“青幡仙客”卫涵秋身份,假扮成“千面刘基”赛伯温之外,另有另队,更在假扮自己?
但这种假设,几乎绝无可能,故而可以断定虞心影昨日所说各事,均是胡编谎语。
她昨日说谎,今日否认,用意究属何在,分明替自己弥补漏洞,使自己得脱一场重大劫难,却绝不居功,反把自己大骂一顿,用意更复何在?
任凭卫涵秋具有何等绝顶聪明,他也猜不透虞心影对他爱中有恨,恨中有爱的复杂心理。
虞心影是故意如此,故意要使卫涵秋满腹疑思,六神无主,以作为自己几遭活埋被作弄的报复。
因为虞心影知道自己诈死之际,曾被卫涵秋将计就计,姿情领略,大占便宜,虽未有过分放荡行为,却已足使自己为之脸红心跳。
如今.自己灵智已复,在大事方面,自然会帮他忙,但在小事方面,却非把这“青幡仙客”戏耍得个淋漓尽致,叫他知道厉害。
果然,虞心影就这几句恍恍惚惚,真真假假的话儿,便害得卫涵秋,陷入沉思不解的苦闷境况。
卫涵秋左想也是矛盾,右想也是矛盾,正自双眉蹙得连结一处之际,突然有人在耳边含笑道:“赛兄起得真早。”
卫涵秋心中一耽,暗想自己当真该死,竟想得出神,连有人到了身边,均未觉察。
他一面暗自惭愧一面回头看去,却见是“屠龙手”闻人俊,站在自己身后数尺之处。
卫涵秋微定心神,向闻人俊抱拳笑道:“闻人兄起得才早,小弟则非早起,只是彻宵未眠。”
闻人俊点头说道:“我也一样,赛兄适才似在出神沉思,是在想些什么?”。
卫涵秋正欲答话,忽然想起闻人俊既也彻宵未眠,必有重大心事,何不趁此机会,略加试探?
念头打定,遂颇为狡猾地含笑说道:“闻人兄与小弟既属知交,你应该猜得出我心中是在想些什么?”
闻人俊点头笑道:“赛兄的心意,不大难猜,闻人俊颇有信心,一猜便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