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[4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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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登望着我,我已经被听的事,吓到惊呆得讲不出话来了。我手中的酒杯,早已干了又添酒,添了又喝干了好几次。
我的喉头发干,像是有火燃烧一样。
一个由实验室制造出来的人,只用一个细胞,通过无性繁殖法培养出来的人。
不论这个人是不是白痴,他总是一个人。
而且,我也渐渐明白了种种谜一样的多的真相。丘伦在六年前看到的“齐洛将军”,以及目前的丘伦,全是同类的产品。
但是其中的经过情形如何,我还是不很清楚,我只好怔怔望着哥登。
哥登道:“如果不是我忽然心脏病发作,这种实验,我几乎已要放弃了,因为培育一个白痴,是毫无意义的。”
我有点不明白道:“你心脏病发作,怎么会反而使实验工作有了发展?”
各人互望着,都不出声,过了好一会,哥登才道:“这是一个意外.真的,开始的时候,谁也没有想到过,只是一个意外。”
我吸了一口气,道:“意外?找还是不明白。”
罗克沉声道:“情形是这样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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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验在勒曼疗养院中继续进行,除了那个人继续成长之外,一点也不理想,那人是没有智力的,而且也不能接受任何教育,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白痴。
哥登已经心力交瘁,过度的工作引起的疲劳,还在其次,最致命的是极度的失望,他所培育出来的算是什么?毫无疑问那是一个人。可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,又算是什么?那只是一具躯体。
一具躯体,那是没有意义的。哥登曾经设想,用无性繁殖法培育出来的人,不但在身躯的外形方面,甚至在思想和智力方面,都能够和原体一样,也只有那样,才能使人类的历史整个改观。
哥登经常向他志同道合、从事共同研究工作的朋友,叙述了的实验之后的远景。以他自己为例,他已经有了丰富的知识,也有着大胆创新,超越时代的思想。可是,不论怎样,肉体的衰老是无可避免的。
而如果他的实验工作成功了,那么,一个培育出来的人,一个崭新的身体,承受了他的全部智慧,而且还可以继续吸收更多的知识,产生更多的智慧,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进展。
但是哥登的实验却失败了,他所培育出来的,只是一期躯体。
在搬到勒曼镇的疗养院之后,秘密进行了实验工作,范围已经相当大,用无性繁殖法培育的个体也不止一个,但是在迅速的成长过程之中,所有培育出来的个体,全是没有思想能力的白痴。
在一次研讨之中,哥登心脏病猝然发作。
哥登在激动的讲话之中,突然停止,双眼发直,面上呈现着一种接近死灰的颜色,身子摇摆着,向后倒去。
当日桩他身后的是罗克,罗克一把扶住了他,叫了起来,道;“天,哥登,你不能离开我们。”
哥登的口唇剧烈地颤动着,可是他却已经讲不出话来,这种情形,别说在场地的有不少著名的医生,就算是普通人,也可以看出情形不妙了。
一个医生立时上前,替哥登把脉,一面做作手势,罗克和杜良两人架着哥登,离开了会议室,进入病房。在病房中,对哥登进行了一连串的抢救,哥登的性命,暂时保留了下来。
在病房外的一间小房间中,一共是九个人,包括杜良和罗克在内,每个人,那因为面临着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,而不由自主,呼吸有点急促。
杜良最先打破沉寂,道:“哥登的状况极严重,他要离开我们了。”
所有的人都震动了一下,有的人,不由自主,伸手抹着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。
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,有的人隐姓埋名,有的人改头换面,全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,而这个理想,是由哥登提出来的。
哥登可以说是他们这个组织的灵魂,一切全是从哥登开始的。如果整个工作已经有了成就,那么哥登的离去还不成问题。”可是如今工作只是开始,最重要的部分,还没有解决。
在场的所有人,都很难想像哥登如果死了,他们的工作是不是还可继续下去。
杜良又道:“我们……如果不能挽回哥登生命的话,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救他了。”
杜良的话,倒并不是夸张,因为在场的九个人之中,就有四个是最权威的医学界人士。
一个医生咕哝了一句话,他发出的声音,十分低落,而且含糊,但是由于每一个人心情沉重,房间中静得出奇之故,还是有几个人听到了他在咕哝什么。
罗克就在那医生的身边,他听得最清楚,那医生在说:“其实,我们可以使哥登继续活下去的。”
罗克陡地转过身,由于紧张,他不由自主,伸手抓住那医生的上衣,道:“你说什么?我们可以使哥登继续活下去?求求你,说出办法来。”
那医生的脸色本来就不怎么好看,这时,更苍白得可怕。他像是犯了罪似地叫了起来,道:“当我没说过,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。”
听到那医生这样说的,不止罗克一人。而他被罗克一追问,反应是如此强烈和异特,也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,所以,当他叫嚷的时候,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在他的身上。
那医生双手紧握着,几乎像是在向各人哀求一样,道:“算我没说过,好不好?”
另一个医生道:“可是事实上,你已经说了,你是不是真有方法可以挽救哥登的性命?这件事,对我们全体太重要了。”
那医生嗫嚅着,身子发着抖,在各人的一再催促之下,才说道:“我的意思是,一次……简单的心脏移植手术,就可以挽救哥登的生命。”
这句话一出口,有几个人立时带点愤怒地发出闷哼声:“这谁不知道,问题是,上哪里找一颗合适的心脏去?说了等于——”
那人的一句话,只说了一半。
他本来是想说那医生“说了等于不说”的,可是下面“不说”两个字还未曾出口,他就陡地停了下来,不再说下去。
在那一刹那之间,他停止了说话,而他的脸上,现出了一种极其奇诡的神情来。
在那人脸上所现出来的奇诡的神情,像是会传染一样,显然是在场的每一个人,在极短的时间,大家都想到了相同的事,所以才会出现同样的神情来。
一时之间,谁也不说话,小房间十分静,只有各人发出来的浓重的呼吸声。
沉默维持了起码十分钟,那真是长时间的,令人窒息的沉默,然后,杜良以极低的声音,打破了沉寂,道:“可……可以吗?”
他的声音已经是极低的了,可是当他发出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之际,他的声音,仍然在不由自主发着抖。在场的每一个人,都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发抖的,有两个,甚至立时发出了一下呻吟声,可是却完全没有人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