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竹剑夫人 [4]
说也奇怪,天下的事,往往是巧得不能再巧了。
每年的七月七日,拈阄的结果,都是“竹剑夫人”与“天马行空”两人对手。
也就是说,另一“剑”的“桃木剑”尚晓云,都是年年落空。
最玄妙而不可思议的是,“二剑”都在内心里私恋着“一扇”。
而“一扇”呢?也在心底爱恋着“二剑”。
这种不可思议的微妙关系,谁的心中都明白,但谁也不愿吐露出来。
加上,每年的比剑,都没有胜负。
“桃木剑”尚晓云一年一年的等着,等着与“天马行空”
岳震天动手。
这种动手,有亲切的感觉,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操与感情在隐含着。
可是,一连二十三年,“桃木剑”尚晓云的耐性可算不短。
就在二十三年的那个七夕。
当“桃木剑”尚晓云第二十三次拈阄落空之际,她郁积之气终于不能再忍,当场吐一口瘀血,心力交疲的衔恨而死。
从此,七夕之斗,便只剩下了“竹剑夫人”与“天马行空”两人,拈阄的一层手续也就免去了。
今年,是第二十六年了。
这时“竹剑夫人”梅芳已将手中剑横胸而立;蓄势待发,娇声道:“时间已到,你还要耽搁什么?”
“天马行空”岳震天却道:“奇怪!自从尚姑娘去世,我们的事,只剩下了四知,为何你又带一个进来,想争取虚名,轰动江湖吗?”
“竹剑夫人”梅芳淡然一笑道:“笑话!发白齿落,还争什么名!”
岳震天闻言也不由咧嘴道:“梅姑娘!你未免有些言不由衷了!”
梅芳的双目一动道:“怎么讲?”
岳震天道:“既不争名,我们一年拼一次命,为的什么?”
“天马行空”的一席话,乃由内心发出,借着梅芳的话音说了出来。
梅芳不由一怔,半晌才道:“这不是争名,是当年一句话,一个生死不渝的约会!你打算不实行?还是二十余年来,你厌倦了?”
岳震天摇摇头道:“都不是!”
“竹剑夫人”不解道:“既然不是,为何语有反悔意?”
岳震天道:“我想一连比了二十五年,既然没有分个谁胜准负出来,今年我们改变一个方法比比看!”
“竹剑夫人”也好奇地道:“先把方法说出来!”
“天马行空”岳震天缓步走向诸葛兰,仔细的打量了一番。
诸葛兰被他瞧的有些难以为情。
“天马行空”岳震天微微一笑,并不理会诸葛兰,却向“竹剑夫人”梅芳道:“我们不要打了,老骨头谁的硬,就以这少年小伙子作为试金石!”
“竹剑夫人”梅芳不明白道:“怎样个试法呢?”
岳震天道:“依我看,这年青人神采逼人,气血充沛,不但是武林中上驷之材,而且受过名人指点!”
“竹剑夫人”点头道:“我同意你的看法!”
岳震天又道:“我们每人同他比上一百招,看看究竟你与我谁胜谁负!”
“竹剑夫人”尚未答言。
诸葛兰早已大喜地道:“好!晚辈愿意!”
她所以忙不迭的答应,一则是本身的一股豪气,二来是看出当前的二人,都是前辈高手,他们既把自己视为“试金石”,自己何以不能把他们也看为“试金石”,以试试自己功力进境呢?
不料岳震天的剑眉一皱道:“由不得你做主,你忙什么?”
诸葛兰闻言,不由也掀起双眉道:“前辈此言差矣!”
岳震天面色微动道:“差矣!何差之有?”
似乎他有点性如烈火!言语之中,微微露出了几分不愉之色!
诸葛兰侃侃言道:“适才二位如动手较量,我乃第三者,局外人当然不便表示意见,如今既牵连到了晚辈,我当然可以表示我的意见,有什么不对!”
她理直气壮,毫无怯意。
岳震天面色一沉道:“牵连到你,也由不得你做主!”
他森颜厉色,语气十分沉重。
诸葛兰也有几分怒意,并不相让地道:“既然如此,我不同意做别人的试金石!”
这句话有三分顶撞之意。
岳震天勃然大怒,反手一抖,亮出,柄钢骨折扇,扇面“唰!”的一声打开,足有三尺半圆,每枝扇骨都外露三分,晶光耀目,闪闪生辉,形如一把半圆形的锯齿钢刀。
他抖开了折扇,厉声道:“还没有人敢对我岳震天这等无礼!”
诸葛兰道:“有话说话,何谓无礼!”
岳震天的双目突然一怔,顿时如同两道冷电,折扇呼的一声,虚晃一招,口中道:“好!小伙子!亮家伙!”
“天马行空”的这一虚招,并未贯上真力。
然而,“呼”的一声大响,带起了一股劲风,连空气中也引起连声的共鸣,嗡嗡不已。
一代大侠,的确非同等闲。
“竹剑夫人”照理应该出头,替诸葛兰接下来。
可是,她反而游身一飘,到了诸葛兰的身前,又将竹剑送过去,低声道:“来,接着,与他比划一百招!”
她鼓励诸葛兰之后,又对岳震天道:“比就比,态度这么凶干嘛!”
岳震天不由苦苦一笑道:“这是我的个性,常言道山能改,性难移,连我自己也没办法呀!”
“竹剑夫人”道:“谁说的,我偏要你改!”
岳震天朗声一笑道:“那要看你手上的剑争不争气,才能决定!”
“竹剑夫人”道:“总有一天!”
岳震天道:“对!你胜了我,我全听你的,要是我侥幸占了上风,那时……嘿嘿!你也得听我的!”
“竹剑夫人”道:“废话!动手!”
她把竹剑硬塞向诸葛兰身上,自己点地一飘,纵身到怪石的边缘,袖手旁观去了。
势成骑虎,欲罢不能。
诸葛兰一振竹剑,朗声道:“前辈请吧!”
行家一出手,就知有没有。
“天马行空”岳震天,领袖武林二十余年,退隐泉林,又是二十余年,在武学上,足足浸蚀了五十来年,当然称得起大行家。